狄承旭闻言却只是轻浅一笑。
身后的谭馥雅微微抬眼瞧了瞧那誉王,狄承旭年少生活在元都,回到缙云便是闭门三年不出,连缙云县父老乡亲都极少见他,这誉王一来不怕是有人冒充,二来对其有些了解,想来早之前便对狄承旭下过一番功夫。
“狄公子真让本王好找啊!”誉王笑说着伸手拍了拍狄承旭的肩膀,“前些日子,听一元都旧部说,好像在金沙城里见着了狄公子,那时候本王还不信,听闻狄公子大病三年,怎会初愈便来幽州?那时候本王还当他瞎说胡扯,拉出去打了二十大板,不想狄公子果真来了幽州,还到了本王的金沙城,如今想想……”
誉王说着说着笑容淡了下去,有些不对劲的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眼候在一旁的刘有全,吩咐道:“有全,去药房取些金疮药给他送去,白挨了一顿板子,是本王不对,给他些补给。”
狄承旭听着这意味深长的话,这自是在责怪他一声不吭的来了幽州,招呼也不打的进了这金沙城。他微微一笑,巧妙的话锋一转,夸赞道:“王爷爱民如子,体恤下属,将幽州打理的井井有条,皇上若知,倍感欣慰。”
誉王眼角含笑的看着狄承旭,抿着薄唇微微抬头。他感触万分,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本王这大半辈子都落在了幽州,与其说是本王将幽州打理得井井有条,倒不如说是百姓给本王一个栖身之所。这么些年下来,所谓天道酬勤,上天不曾辜负幽州百姓,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这才有了竟日这番景象。”誉王说起幽州盛景,语气明显的加重,他以幽州为荣,可渐渐地,神态又消沉了下来,只听他哀叹一声,万般无奈的道:“奈何这一场地动,倒了半片城池,百姓死伤不计其数……本王也是心痛至极。”
狄承旭见誉王哀痛的一手捶着心口,作揖鞠身一礼,安慰着说道:“天灾人祸,还请王爷节哀振作。如今这时,唯有王爷能带领百姓重建幽州往日兴荣。”
誉王眼里闪动着水花,可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他只得昂首抬头,眨了眨双眼,将泪花逼了回去。
“噢,瞧本王糊涂了,竟还让诸位站着。虞世子,狄公子……”誉王话说一半,这才注意到了狄承旭身后的谭馥雅,见谭馥雅半低着头,天色幽暗也看不清她的脸,便指着她有些疑惑的问出声儿,“这位姑娘是……”
谭馥雅见誉王注意到自己,从狄承旭身后绕了出来,她没有抬头,只是欠了欠身子微微一礼,“小女子宋乔,三爷聘任的仵作。”
誉王打量着谭馥雅,幽暗的凉亭下使她看着十分瘦弱。誉王渡步向前,听说是仵作忍不住低头凑上去细看。谭馥雅被突然靠近的誉王吓得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誉王见自己的鲁莽行为吓到了谭馥雅,赶忙作揖赔礼道:“不好意思,宋姑娘,本王失礼了。”
谭馥雅微微抬起头,却也没多说什么,轻浅的一笑而过。
誉王见此,惊喜的“啧啧——”了两声,不禁的看向狄承旭摇头赞叹道:“狄公子手下真是人才济济,美艳的女子仵作,今日还真是开了眼界。”
狄承旭一手在前,一手负后,听闻誉王的夸赞,他没有半点谦虚的点头一笑,并不否认。
“就是不知……”誉王说着,认真的面向狄承旭问,“幽州又有多少狄公子的人?”
狄承旭面不改色,却也没能立马想出完美的回复。四周本就安静,誉王此言,令边上站着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须臾,便听誉王开口大笑道:“哈哈——本王就是说笑而已。”说着他便伸手邀请众人,“诸位这边请,本王准备了陈酒佳酿,今夜抛开琐事,不醉不归。”
誉王亲自领着他们离开了王府花园,来到了别致的露天小院。谭馥雅望着眼前的景象,一脸惊愕,只见一张小桌前,摆着几大坛子的酒。原以为誉王只是说说客套话,不想真是要不醉不归。只是……在这里,谁又敢真的喝醉?若是轻易倒下,只怕是真的“不归”了。
虞浩冉从狄承旭身旁路过,他刻意放缓了脚步,薄唇轻动,有些含糊的低声说了句,“姜凉与范齐在府外随时接应。”
狄承旭双手负于身后,立马的抬眼对上他的视线,神态严肃的轻轻摇头,示意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虞浩冉不脸不悦的轻叱一声,自己一个堂堂殊荣王府世子,在这里竟要过得这般小心翼翼。
前头的誉王见他们各个站着不动,回过身子有些疑惑的问,“诸位这是怎么了?”
虞浩冉见誉王摆下鸿门宴后明知故问,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无所谓的双手叠抱在身前,朝着边上的座位走去,他倒想看看誉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誉王见虞浩冉如此,不明所以,有些茫然的看了眼后边的狄承旭等人。见狄承旭依旧谦和有礼,氛围变得有些许尴尬,立马道:“来,诸位请上座。”
誉王亲邀,众人只好向前。誉王坐于正前方的长桌后,狄承旭等人便坐于两侧的方桌前。
谭馥雅坐在竹喜身旁,见竹喜有些怯懦的低着头,无奈的叹息一声,也是难为她了。
晚宴开始,一切可以说是完美周到,誉王府上下极其热情。誉王正如他所说的,抛开琐事,无忧的畅饮着。上来的每一道幽州菜,都是誉王亲自介绍。歌姬舞姬戏子一批又一批,唱不尽那幽州舞曲民俗。
誉王将酒杯高举过头顶,身旁的丫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