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钰还想再说什么,一看到韩雨晴的表情,就再也没有说出口的力气。他知道她会等,但是他更害怕的……是她会受伤,会难过,会被狠狠地伤害。
风玉堂的情况,谁也不能断言,万一他真的就这么沉睡下去……或是在睡梦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呢?到时候她韩雨晴应该怎么办?独自带着这个孩子,她想要怎样生活。
在医院的日子里,好像突然变得漫长起来。韩雨晴想了一想,觉得自己也是医院的常客,但是没有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觉得医院的时间过得太慢了,慢得那个人醒来的时间都追不上。
她每天都去病房里陪着风玉堂说说话。虽然他没有回应,但是她总觉得这个人是害怕孤单的,自己应该好好地陪伴在他身边,不然让他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她怎么舍得?
所幸孩子也在一天天地健康长大,她虽然还是不能拥抱他,但是看着儿子日渐圆润的小脸,一直飘摇的心情像是有了一种莫大的安慰。
这天韩雨晴照常来到风玉堂的病房,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像是被巨大的恐惧侵蚀。
这么多天,她虽然假装平静地来跟他说话,但是内心深处,她仍然是害怕的……害怕这个人,就这样真的不会再醒来,再也无法睁开眼睛。
“跟你说了这么多天话,你都不理我。”眼泪还是流下来了,“你不是说要保护我么?不是说要保护我和孩子么?不是说要我嫁给你么?”
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上面的伤痕已经消散下去,可是她还是止不住地哭泣:“大骗子,你现在这么睡着,我怎么嫁给你?我答应你好不好,等你醒过来,我就嫁给你,我就永远跟你在一起……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她没有发现,风玉堂的睫毛动了一下。
“现在即使我说这样的话……你也不会醒过来了?”
韩雨晴还是哭,“可是你知道我等那一天有多久了么?为了等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天,我……”
她再也说不下去,只觉得喉咙哽咽发苦,只能把头深深地埋下去,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病床上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声音很小,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之后,努力地拉扯着自己的声带,逼迫自己发出声音来。那个声音说:“我知道。”
韩雨晴猛地抬头,看到风玉堂那双眼睛,带着温柔的笑意,全心全意地注视着自己,声音还是不连贯,却努力地说着:“我知道……因为我也等了很久了。”
她再也没办法克制住自己,扑上去搂着他的脖子大哭出声。
值班的护士被惊动,飞快地跑进来查看情况,发现风玉堂已经转醒,立刻过去找主治医生。
韩雨晴也反应过来,擦了擦眼泪,马上跑出去,想让医生过来查看风玉堂的情况。不想被人扯住了手腕,她回头一看,也不知道风玉堂哪儿来的力气,生生地拽住他,眼睛里发出了灼烈的光芒。
他的声音很轻,但不容拒绝:“嫁给我。”
抓住女人的那一刻,已经许多天没有感觉到这样真实的触感了。
在自己昏迷的这些天里,他一直感觉到有人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絮絮叨叨,他觉得真是太吵了,吵得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醒来,把身边的那个人紧紧地搂在怀里。直到他听见那句,“等你醒过来,我就嫁给你。”
这句话自己好像等了好久了,终于听到的时候,竟然让人瞬间有了从混沌中苏醒过来的力量。
“好!”韩雨晴狠狠地点了点头。
得知风玉堂醒来,病房里瞬间变得拥挤起来,各式各样的人都围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
首先是景钰,风玉堂醒之后,他立马就冲到了病房,看到风玉堂真的好好地坐在病床上,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接着是风母,一听到风玉堂醒来的消息,就带人赶来,想把儿子接回家里去,被风玉堂以自己想要继续修养的借口堵了回去。
临走之前,风母凄惶地开口了:“玉堂,你不跟我回去可以……但是凉沁已经这么久没有回来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把整个晋城都快翻过来了,但是到处都没有她的踪影……”
“你知道你妹妹去哪儿了么?或者你直接让她回来?她在外面这么久,我真的担心她的身体撑不住……你转告她,让她有什么事情回来我们一起商量……”
她真的快要疯了,儿子开始昏迷不醒,女儿又下落不明,自己跟老公找遍了整个晋城,都没有发现风凉沁在哪里……
她料定这个女儿又一时贪玩,躲起来不想回家,可是这一次的时间也太久了……久到她几乎以为,女儿不会再回来了。
一听到风凉沁的名字,风玉堂的神色就暗了下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的命是妹妹做交换换来的,让他觉得耻辱又痛心,也不知道那个一直被保护得好好的小丫头……怎么就突然有这样的勇气,走到自己的面前来保护自己?
景钰之前已经从韩雨晴的口中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风凉沁的事情,将永远成为风玉堂心头的一根刺。
他看风玉堂神色不对,站出来对风母说:“风凉沁现在很安全,等风玉堂的身体完全恢复之后,就把她带回来,你就不要操心了,带着你的人回去吧。”
风母虽然万般不甘心,但看儿子虚弱的模样,也说不出其他话来,即使满心不情愿,也还是带着人打道回府,短时间内不再管风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