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的月光散落一室银辉。
床上的智恩眉头深锁,汗水渐渐浸染她鬓角的发丝。今晚她又做梦了,梦境如此真实,真实到一切似乎真的发生过。
一群蒙着面罩的人向她凶神恶煞般扑了过来,万分危急的时候,一个颀长的身影闪现在她面前,将她拉至身后,冲她大声喊着什么。
智恩看不清他的长相,只隐约记得一双幽暗黑沉的眼睛,淡漠得让人无法从他眼里看出任何表情。
那样的疏离感,深深刺痛着她的心。
只是未等她想明白那人到底是谁,智恩又梦到身处一间有着落地玻璃窗和纯白纱质窗帘的房间。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仰躺在床上,一边紧紧拽住她的手,一边醉醺醺地嘟囔着什么。
蓦地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男子凝望着她,脸上尽是难过的神色,用酒醉的声音在她耳边喃喃细语。
智恩眼底的晶莹一颗颗从黑眸溢出......
男子再也抑制不住暗涌的情潮,缓缓低下头,轻轻吻去智恩脸颊点点泪痕,最后落到她的唇畔,一下子吻了下去,似乎要汲取她唇齿之间所有的芳华。
男子热烈的吻一路而下,纷纷落在智恩的下巴、颈项……
智恩身子一片瘫软,男子身上的气息让她有种熟悉又万分难过的感觉。
不知什么时候,她又梦到自己站在一处悬崖上,背后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海。
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阴森地狞笑不已,右上唇不停跳跃着的一颗长有毛发的黑色肉痣显得分外刺眼。
男人已经越来越近,智恩回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大海,已经退无可退,干脆纵身一跃跳向大海。
她的身子一点点往下落,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令她万般不舍的面孔,她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只隐隐记得一双清冷的眸子静静看着她......
“不要!”智恩尖叫一声,伸出手来想要一把抓住坠向深渊的自己,却发觉浑身动弹不得。
当智恩从梦中惊醒时,已出了身薄汗,睡衣也跟着湿了。慌乱抓起床头柜的药瓶,服了几片安定下去,慢慢平复下来。
五年前白智恩发生意外,掉入大海之后,幸好被附近的渔民救起。由于头部撞击到岩石,加上缺氧引发的脑部损伤,等她苏醒已是两年以后。
她的记忆停留在了六年前,作为首尔大学传媒专业优秀毕业生进入电视台做实习记者,她失去了事故发生前一年多所有的记忆。
“智恩,你昏迷不醒的时候都是孙在熙社长在身边悉心照顾,不要辜负了他一片心意。”醒来后父母亲让智恩明白了一个她无法接受的事实,她不仅有了未婚夫,还有一个牙牙学语的儿子。
高正元端坐在宽敞明亮的会议室,神情专注地听取理事们汇报工作,银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额角,温和淡漠的脸上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清冷疏离。
“目前hera在中国上海的业务已经持续稳定,接下来以上海为中心,开拓长江三角洲城市群市场的有关事宜需要加快步伐。”
……
作为韩国知名服装品牌企业,近几年hera的自有品牌和买手店业务逐步向海外拓展,并取得不俗业绩。依赖hera作为服装品牌打下的牢固根基,已经发展成为一家综合型企业。
散会后,待会议室里只剩下高正元和泰罗夫人二人,泰罗夫人心疼地看了眼儿子,“儿子,o ma为你安排的相亲,你还是考虑一下吧。”
高正元唇角一牵,抱歉地冲母亲笑笑,并没有说话。
“儿子,你的女朋友已经五年没有消息了,难道你还要一直等下去吗?你的年纪也不小了。”
泰罗夫人心底满是怨怼,原本以为在电视台那个成天说谎的女人之后,儿子终于找到一个他喜欢的女孩子结婚生子,却不想世事难料。
那个成天说谎的女人离开时,儿子买醉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甚至逃到国外去疗伤。满心欢喜会成为儿媳妇的白智恩平白无故断了联系后,儿子倒跟没事人一般,每天只剩忙不完的生意。儿子越是隐忍不发,泰罗夫人越是担忧。
听了母亲的话,高正元幽深的眼眸闪过一瞬温柔,旋即又恢复了平静淡然。
已经五年了,白智恩悄无声息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殆尽。
令他无法原谅的是,对待智恩的感情,他的付出远不及伤害深。曾经表娜丽因为选择华信而放弃他,那种伤痛他应该感同身受才是。可是他还是伤害了她,他一直以为她单纯善良,于是总是习惯把他以为的强加到她身上,比如他认为她不会在意表娜丽,比如他理所当然以为她应该知道他喜欢着她……
可是当初连他都没有想明白的一些事情,他又岂可强迫她能够理解呢?
如果五年前他便知晓一切,是否会加倍珍惜,像她对他一样一往情深,而不是任由她悄无声息地从他生命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