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氏只笑着低头啜了一口茶, 见婢女已经送上来金丝小酥饼, 福晋对着武氏的方向微微侧了侧头示意,婢女会意,便将那金丝酥饼送上前来, 送到武氏面前。武氏笑着摇手打趣道:“舍不得!舍不得!妹妹还是一会儿让珠棋用帕子带了回小院儿罢!福晋这儿的金丝酥饼可是难得!”,福晋正在低头喝茶,听了这话放下茶盏,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笑着对箫玉道:“瞧这西北院的!说得这般可怜,一会儿你让小膳房给装了两盒子,给她拎回去!”,又对武氏道:“方才嚷嚷着冷了不好吃,这会儿又偏要带回去冷着吃。”,武氏笑着道:“福晋这儿拿的, 便是冷了也比妹妹那儿热的抢上一百倍!”。
福晋被她一打岔,心中方才见了李梦旗头上蝴蝶钗子的不快隐隐去了一些,又见李梦低眉顺眼地喝着茶,虽是周身珠宝灿烂,脸上却是静寂无声的落寞。想着胤禛昨日到底是在自己这儿留宿的,又发了话今日、明日还会在这里,心里多少得意,只发话道:“李格格的眼睛虽然好了, 到底不能太掉以轻心。”。想了想, 又揣度着, 终究是问了出来:“听说,你是平日里弹琴作画太多,才会将眼睛弄坏?”。
武氏闻言,笑着拍手道:“想不到李格格这般风雅,看来我们府上是要出才女了!”,李梦听了,又是窘迫又是尴尬,只道:“回福晋的话,是妾身自己没大注意看书习画的姿势,又喜欢在天黑烛火下做这些事情,才会将眼睛弄成这样。”。
福晋听了那句“天黑烛火”,心中猛地明白过来:为什么白天的日头亮堂堂的,她李梦不弹琴作画?偏偏要在晚上点烛火的时候?
还不是因为白天四爷在府外,晚上到了她那儿,她才好拿出这些手段来邀宠!拉着四爷陪着她,或教或练,总之总是满满地拢着四爷!
福晋心中鄙夷,脸上难免露出一些不快,又觉得身子有些沉重惫懒,便吩咐箫玉道:“拿我的藕色蜜团如意披风来!”,又对武氏皱眉道:“早上起的时候,我和爷都觉得暑气热毒,不料这正屋里却寒丝丝的,让人身上好不爽利!”。翡翠听了,心头一格,却见李梦低垂着眼,两只手交叉握在一起,静静地放在膝盖上,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是沉默不出声的样子。
箫玉应着去了,武氏见状,便知趣地起身告辞,福晋也由着她去了,并不挽留。李梦起身一并给福晋行了礼退了出去。转眼间,方才谈笑风生的屋子里又是一片静寂,不一会儿,箫玉已经将那藕色蜜团如意披风找了出来,拿着要给福晋披上,福晋抬手拨开了她手,轻斥道:“糊涂东西!也不看看什么天气!”。箫玉自笑着将那披风交给身边婢女拿去收着了,自跪下在福晋面前的软踏脚地毯上,一边轻轻揉捏着福晋小腿,一边笑着道:“福晋不要跟那院的一般见识!那朱红色方是正妻的颜色,福晋和四爷乃是天生一对,那些个轻浮人,由着她去用些粉黄刘绿的,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福晋听她说得露骨,到底自己是主子,抬手止了,心里却觉得痛快了四五分,只抬手将旗头上蝴蝶簪子拔了下来,随手扔到箫玉怀里道:“给你了!”。
箫玉唬得一把接住,随即跪着转了身子,道:“奴才怎敢……”,福晋半笑不笑地看了她一眼,道:“有什么不敢?那院里的既然戴了,这钗子便不能再上我头上!”,箫玉听她这样说,不敢再推脱,只拿了钗子,磕下头去,喜笑颜开道:“奴才谢福晋赏赐,只是东西贵重,奴才一定好好收着。”,福晋听了,懒洋洋只挥手道:“随你罢!”,又想到了胤禛晚上要来,神色一振,只道:“将膳房这两日晚上的菜单拿来,我亲自过目。”,箫玉笑吟吟道:“是!”,便招手喊了婢女过来,吩咐着将菜单拿来,福晋只伸手掐了一把她肩头道:“怎的懒成这样!你去看着更妥帖!”,箫玉无奈,只得站起,见那婢女被福晋顺手招了过来贴身按摩着,不由得走了几步路又回头看了看,那小婢女见箫玉瞪着自己,心下胆怯,手中的力道不知不觉便重了几分,福晋正低头看着茶盏中茶叶浮浮沉沉,心中盘算着这几日心思,忽然觉得腿上猛地被人捏得痛了,不由得低呼了一声。
那小婢女吓得立即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福晋见她抬起头来,一张圆圆润润的小脸干净雪白,嘴角边两个小小的酒窝,清甜可爱,原先在屋里服侍的时候还没长开,嘴唇脸角都是一层细细碎碎的绒毛,今日才发现这丫头渐渐长开,竟然有了几分风情,这样惶恐又楚楚可怜的模样,乍一看竟有几分像李梦。她厌恶地挥手道:“以后别进这屋。”,那小婢女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大哭起来,知道主子是要赶自己走的意思,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知道别人仅仅是为了一张脸便厌恶了自己,便磕下头来,哭着到:“奴才有罪!求福晋开恩!”。
箫玉在一边看了,就知道这也是个直肠子的,脑子转不过弯来,生怕她惹恼了福晋,上前来提溜着小婢女的衣领,斥道:“主子面前!由得你这幅样子!”,那小婢女被她提着,连跌带撞地被赶了出去,只一味大哭道:“求福晋开恩!”,外面自有阶下的粗使嬷嬷上前来接替了箫玉将她带了出去。
秋天日头短,到了黄昏时候,李梦还在屋里等着,苏培盛便已经来报了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