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说了,武格格素来喜欢这淡雅颜色,玉石温润,也合着格格周身气韵,希望格格喜欢。”,箫玉捧着锦盒,站在武氏院子堂屋正中,笑眯眯地道。
“福晋操持一府事物,百忙中还记挂着武宁,实在是有心了,请替武宁多谢福晋。也有劳姑娘跑一趟了。”,武氏知道面前的婢女是福晋跟前最得力的,所以话说得相当客气,
箫玉抿嘴一笑,忍不住道:“咱们福晋常常称赞您。”。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这位新来的武格格。
武格格穿了一身天青水碧色的裙衫,脸上脂粉其实不薄,但并没加多少胭脂,所以看着就像是没化妆的天然姿态,头上也没有多少首饰,只是简简单单的两只耳坠子。
据说是德妃娘娘给的。
这位武格格,平时看着安静少言,但说话做事都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对比动不动使小性子的李格格,简直堪称完美性格。
不过四爷对她也就是那样,淡淡的,说不上多喜欢,倒也不讨厌。
也许一个人太温柔了,反而那温柔就不显得可贵了。
往难听了说,这温柔或许就成了无趣。
德妃娘娘对她固然是满口夸赞,但毕竟她还才这么大的年纪,若是太懂事,太周全了,倒也就不像个姑娘家了。
箫玉这么想着,微微有些出神。
武氏垂眼一笑,转头对婢女珠棋道:“好好收起,再拿个绣墩来”。
箫玉知道她有赐坐的意思,忙福了身,道:“不敢叨扰格格了,福晋那里也有些事要奴婢回去帮手伺候着,奴婢这就告辞了。”
珠棋上前收了锦盒,顺口道:“咱们院里新做了莲花竹叶莲子羹,很是解暑,用冰镇过了,玉姐姐一路走过来,只怕口也干了,身子也出汗了,不如用一碗解解暑气?”。
箫玉微一犹豫,道:“珠棋果然嘴巧,听着这几句话便觉得馋了,真想留下来喝上一碗。只是福晋那里实在还有许多事情,奴婢只怕没这口福了。”。
武宁点了点头,道:“珠棋,替我送一下。”。
不一会儿,珠棋从外面进来,见案上放着那锦盒,打开见其中一双青玉镯温润有光,水头剔透,忍不住赞道:“格格,真的是对好东西呢,也是福晋的一片心意,格格不试试吗?”
武宁转头,拿起那青玉镯套在手上,觉得略微有些紧,她稍稍用了力,往下一推,那镯子便滑落在手腕上,大小正好,只衬得皓腕凝霜,肤光如霞。
珠棋在一边见着,凑趣地上前道:“格格,不如您索性戴起来?赶明儿给福晋请安的时候,她见了定然也欢喜。格格平时不爱多戴首饰,是该打扮打扮了,待四阿哥过来,见了定然也会夸格格漂亮。”。
武宁没说话。
李格格虽得宠,但时日方长,一时专宠又算得了什么呢?
没错,李格格是跟着胤禛好几年,但是往后还有几十年的日子,人心,人情,哪一样不能慢慢培养起来?笼络起来?
更何况,那李格格除了容貌秀丽,别的也不见得有什么了。
皇子身边,永远都不会缺少容貌美丽的女人。
更不会缺美丽而温柔的女人。
武宁坐在桌前,将那青玉镯子轻轻取下,看着镜子里的女子,微微一笑。
她是江南人士,典型的江南女子长相,长眉秀眼,肤色极白,一举一动都透着平和温婉,仿佛一块温润的玉石,初看不甚扎眼,却越摩挲越能体会到掌心里美好的温度。
四皇子年纪渐长,心思渐重,前朝后宫只会有数不清的烦心事,李格格现在不过是仗着四爷宠爱,在这里闹得鸡飞狗跳,最后也能将四爷依旧哄回去,但是以后呢?
以后,事务繁忙的四皇子,也许更需要的是一个宁静而温柔的港湾,而不是一个成天对着他摆脸色,哭哭啼啼使小性子的女人。
未必是色衰而爱驰,也许是“耐心尽而爱弛”?
想到李格格,武宁的笔下微微一抖,笔尖在纸上落出浓墨重彩的好大一个墨点子,这张纸只能是作废了,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将笔搁下。
***
天还没亮。
即使是夏天,夜里也凉气颇重,毕竟是北地,这么静坐一会儿,居然有了一丝寒意。
福晋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屋檐下挂着的颤颤巍巍的灯笼,低头静静抄写着佛经。
她睡不着。
李格格上次气走了四爷,四爷半个月没房。
这半个月活生生挫了她的疯劲。
没错,就是疯。
福晋觉得用这个字来形容李梦,再合适不过了。
福晋那素来高贵端庄的脸上终于隐隐透出了一股不屑的神情。
那神情仿佛吹过水面的一阵清风,很快地便消散隐隐不见了。
以李格格为对手?
开玩笑!
福晋觉得她还不够跟自己对垒的资格!
可恨这次,这个疯疯癫癫的李格格不知道又使出了什么手段,哭哭闹闹地又把四爷笼络了回去。
福晋微微咬了牙关。
她最爱的是心经,那开头的“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总让她在每一次抄写之时,莫名地生出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感触。
身份高贵,只是不得宠。
红颜年少,还是这么年轻的女子,还有这么大好的日子,可惜,得不了夫心的女人,在哪个深宅大院里都过不平顺,更不用提帝王之家了。
四爷对福晋,总是淡淡的。
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