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她已退到门边。
长公主似乎把她的话听进去一些,不知想什么,看着一个地方发呆。
温婉蓉不再说话,而是看准时机,调头冲出去。
长公主看着她的背影,倏尔反应过来,大喊:“来人!快抓住她!”
温婉蓉重新被推入殿内。
长公主不再相信她任何话。
“跑?!”她恶狠狠给了温婉蓉一巴掌,打得口鼻流血,又叫人来拿一个小巧的锦盒,把里面药丸大力塞进对方嘴里,恨恨道,“本公主让你跑!让你跑!”
温婉蓉挣扎不吃,慌乱中,药丸滚动。滑入咽喉。
“你给我吃的什么?!”她惊恐看着长公主。
长公主皮笑肉不笑抓起她的头发,凑近道:“本公主特意为你准备,刚刚忘了喂你吃,放心死不了,就是会让人疼上几个时辰而已。”
话音未落,温婉蓉闻着浓郁的熏香,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干呕几声,什么都没吐出来。
长公主赶紧避开她,得意大笑:“忘了告诉你,这香有催毒的作用,别动气,别紧张,不然你会更难受!”
温婉蓉没心情听她鬼扯,一个劲不停干呕,没过一会,从胃到胸口开始火烧火燎的疼,又像有人伸手把她五脏六腑揪在一起,冷汗很快从额头、背心里冒出。
她经历过生产,感觉此时的痛和生孩子比起来,差不了多少。
再过一会,她疼得在地上打滚。挣扎,试图解开身上的绳索,却无济于事。
长公主叫人搬把椅子,如同看垂死动物表演,一边喝茶一边吃糕点。
温婉蓉疼得叫出声,由尖叫渐渐变成哀嚎,直到用光所有力气,挣扎不动,喊哑嗓子,意识开始涣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觉得自己好像昏过去,又没昏过去。
周围似乎很吵,她听见有人喊什么,却听不清,模糊间又看见绛紫袍角出现在视野里。
温婉蓉疑惑,覃炀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衣服?
不过他穿什么衣服无所谓,能来救她就好。
温婉蓉知道自己被解开绳索,窝在一个温暖背上,她想肯定是覃炀,于是卸下所有心防,撒娇,哭。说“我疼”。
对方没说话。
温婉蓉迷迷糊糊哭个不停,小声抱怨:“你怎么才来?我死了,飒飒怎么办?”
对方还是没说话。
温婉蓉听见风在耳边呼呼刮过,背她的人在急行。
她想覃炀还是在乎她,怕她死了,声音里透出一丝心安:“覃炀,我们和好,好不好?”
对方半晌,开口:“夫人,是在下。”
温婉蓉大概疼糊涂了,下意识搂住对方脖子,头埋在颈窝窝处,声音闷闷的:“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玩笑……”
而后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丹泽听她一席话,心里酸酸的。
他很想问她,如果不是覃炀,她还会哭,还会暴露所有脆弱吗?
丹泽暗暗叹气,来不及深想,直奔太医院。
他知道这是皇家地盘,顾不上许多,如今局势紧迫非常。他不能冒险送温婉蓉回府,外面的大夫根本搞不清宫里配方,稍有不慎,会要了温婉蓉的命。
而太医院的人对于擅闯者各种斥责。
丹泽没耐心与他们周旋,背着温婉蓉冲进药房,将宽大木桌上所有瓶瓶罐罐扫到地上,将人平放,又冲出去,抓住一个年轻太医,拖进屋里,狠道:“我是大理寺的人,桌上的人中毒,快解!否则别怪我无情!”
一听大理寺,年轻太医吓得嘴唇哆嗦下:“卑,卑职,马上照办!”
而后在丹泽杀气腾腾的注视下,太医叫来几个帮手,替温婉蓉拿脉诊断,再施针,灌胃,现场配置解药,煎药。一直折腾到半夜。
年轻太医眼尖,发现丹泽手上有干涸的血迹,小心翼翼问要不要包扎?
丹泽这才发现救温婉蓉一路杀出去的时候,自己受伤了,说句不用,叫人留下药,自己涂抹。
屋外月朗星稀,偶有虫鸣,屋内药香若有似无萦绕鼻尖,整个太医院除了值守的太医,其他人悉数离开。
偌大的药房,只剩他们两人。
丹泽看温婉蓉脸色恢复正常,大松口气。
可他不敢离开,搬来凳子守在桌边,倦意席卷全身,依然撑着不睡。
百无聊赖之际,他神使鬼差伸手拨了拨温婉蓉耳鬓的青丝,忍不住靠近,贴在她肩头,闻着衣服上散发的幽幽木香,大着胆子握住白嫩的手。
而后就这样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一夜,是丹泽睡得最踏实的一夜。
但到底是踏实。还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天刚刚泛白,太医院里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惊醒丹泽。
他极专注听着外面的响动,有人说出大事了!
丹泽皱紧眉头,还想继续听,就听见温婉蓉轻哼一声,他倏尔发现自己还握着她的手,连忙放开。
温婉蓉似乎也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但她浑身没劲,下意识叫了声“覃炀”。
丹泽沉默一会,还是开口:“夫人,覃统领不在。”
听到丹泽的声音,温婉蓉忽然转醒,挣扎要爬起来,被扶起:“怎么是你?覃炀呢?”
丹泽垂眸,不知该怎么回答,如果说昨天是他救她,不是覃炀。
她会不会失望?
没等他回答,温婉蓉看见一身绛紫官服,会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