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一旦开始,便再也无法逆转,就如开弓没有回头箭。
随着韩彬被贬流放,朝中那些一直以来披着各种外衣彼此拉扯的争斗终于摆到了台面上。
李知恩赐死,霍元璋致仕,这两个原本的帝党中坚被皇帝陛下无情抛弃,让那些跃跃欲试想拿顾珩开刀的大臣们顿时冷静下来。
以顾珩现在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想要一下子扳倒他着实不大容易。
于是荣瑾又过起了跟刚登基那年差不多的日子,他的私事,顾珩的私事,站在皇帝这边的大臣们的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成了大秦最要紧的国事,各种奏疏雪片般投进内阁,把新入阁的两位张大人看的胆战心惊。
年老的张延陵差点就想放弃这份做阁老的荣耀,干脆也致仕算了,但是一看丁仪埋头在奏疏里不时嘿嘿笑几声,没什么可怕的样子,又把心一横,死就死,就算死也是死在了相位上,此生何憾,嘿!
只不过张老大人还有点没太拿定主意,他到底是站在皇上这边,还是站在士族这边……
以君臣父子来说,陛下即是君父,君要臣死臣自当慨然赴死,可从出身上来说,张大人生于书香世家,背离士族便是背叛了自己的根基,就好像一个人连人都不要做了,还谈什么人『性』?
此时朝野上下乃至整个大秦,所有读书人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难题,不独张大人不知道怎么选,就连顾珩都觉得——他有点造孽了。
不知道被流放琅嬛岛的韩舍人在看到那些着名的人权言论,人人生而平等,我有一个梦想之类,会作何感想。
至少有一点顾珩可以确定,三百年后的近代史一定会让他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激进。
就在大臣们以及他们背后的士族刚从皇帝和顾珩的一通『乱』拳中回过味,正不遗余力地用各种小花招恶心这对君臣的时候,那两个神经病再次出招了。
重阳节后,一个特别阳光灿烂的日子,荣瑾命礼户工三部联手给国子监扩建,将国子监从城里挪到了西郊,并更名为大秦管理学院,原先的学生全部直接入学,取消以往三年一次的春闱,改为每年夏天统一录取考试,学校的科目也进行了一部分调整,除了从前的君子六艺,额外加了一门管理学,一门社会学。
并承诺管理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将直接进入六部工作,不那么优秀的酌情下放各州县,总之只要合格毕业的,都少不了一份俸禄。
同时荣瑾还重点和负责国子监扩建的三位大人说明白了,这个学校毕业的,出来都是官,理工那边毕业的,就算进了六部,也只能是吏,官和吏的区别你们知道吧?
你们,才是大秦真正说了算的人,那些学了点杂七杂八的平民甚至贱籍子女,永远都是干活的!
朕虽然有些胡闹,但还没有胡闹到家,行了,糖也给你们发了,就赶紧干活去吧,别再闲的恶心朕了,朕都要被你们恶心死了。
众位大人们,“……。”
对于热爱出组合拳的这对君臣来说,只是给士族们发点糖就结束了吗?
当然不会,就在三部的大人们乐颠颠去西郊划地的时候,第二天皇上又做出了个决定,他要办报纸,要办一份面向所有大秦百姓的报纸,名字就叫大秦日报……受目前条件所限,在发行前期大概只能做到周报先,不过名字先这么叫着,荣瑾和顾珩都相信只要不出什么太大的『乱』子,用不了五六年,别说日报,就是花边小报也会自己冒出来。
大臣们一时被皇上的发糖举动和这个谁也说不上是什么东西的报纸吸引了大部分目光,就没太注意荣瑾在皇城司那边的小动作。
皇上先是找个借口赐死了李知恩,又把皇城司剩下的四个副统领也顺便撸了,原本的皇城司统领屠靖引咎请辞,将这柄自太祖时传承下来的妖刀交回了皇帝陛下手中。
荣瑾和顾珩站在西郊大营外,看着身穿红『色』绿『色』袍子的工部官员指挥人手把皇城司凶名赫赫的老巢推的推,拆的拆,一片烟尘中,君臣二人谁都没说话,直到李四儿从后面跑上来,行礼道,“陛下,霍大人到了。”
荣瑾抬了抬手,“叫她过来说话。”
霍臻是被从侯府突然叫过来的,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路上问李四儿,这小内监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一问三不知。
荣瑾早就转过了身等她过来,就见霍臻穿了身深青『色』骑装,外面罩一件黑『色』披风,走过来时脚下生风,看着说不出的精神飒爽。
皇上心里顿时酸溜溜的,叫你在宫里陪着朕的时候,天天没精打采的,这一放出来真是比谁都蹦的欢,穿成这样也不知道去哪撒野了,哼!
眼看皇上又要犯病,顾珩站在他一旁轻轻咳嗽了声,“咳……”
荣瑾扭过头瞪他一眼,对霍臻道,“这是上哪玩去了?”
不在家好好看孩子,整天『乱』跑什么?
霍臻本来带了个挺有意思的消息来想告诉他,结果见荣瑾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索『性』不提了,反问道,“叫我过来干什么?”
看她那言外之意,似乎还挺忙,一脸有事说事,没事别瞎闹的表情。
荣瑾心里恨恨地想,你给朕等着,看朕晚上回家怎么收拾你。
一边还要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对她道,“朕打算复你的爵,把皇城司交给你。”
“皇城司?”霍臻忍不住问道,相比复爵,把皇城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