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歪绕过乾天宫,准备去往朝露宫。刚拐出拐角,见三个人步履匆匆,闷头往前走,时不时瞥看左右,鬼鬼祟祟的模样。歪歪心头一动,身体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那三人径直进了坤慈宫,歪歪悄悄闪到旁侧的狭道中,扒着窗棂,偷偷附耳聆听。三人一进去,灯烛就被掌上,太后顾灵书的声音传出:“太傅,你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子声音道:“最近整个吉安都传遍了,说王上纵情声色,不理朝政,玄武迟早将亡。”
“此事本宫知道,也说过轩儿,可他非也不听,我也无计可施啊!”顾灵书深深叹了口气。
接着是一阵沉默。歪歪又把耳朵贴近了些,听见男子声音又响起:“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太傅乃股肱之臣,又是家姐顾灵琴的良婿,兰贵妃的父亲。你我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讲的。”
陈国栋撩袍跪地,求告道:“若臣说错了,还请太后恕臣失言之罪。”
顾灵书一摆手:“只管说,本宫恕你无罪。”
陈国栋这才起身,颤抖着声音,悲怆地道:“既然天子无道,不若罢黜了他,另起贤能,取而代之。”取而代之这四个字格外地刺耳。
顾灵书瞳孔颤动着,许久才出声道:“太傅如此说,可是有什么人选?”
陈国栋道:“臣并无人选。就是忧心社稷,以至夜不能寐,才合夜到此,与太后商议。”顿住,蹙眉思索着什么,过了会子,才道,“四年来,太后您垂帘听政,与王共治国事。若非要臣推举一个人的话,那就是太后您了,除了您,谁还能有这般高贵的气象。”
此话一出,顾灵书嘴角牵起笑容来,急忙压下,推辞道:“本宫一介女流,若登位,恐怕会招人非议。不,不,不。”
陈国栋面露难色:“难道要从宗亲中推举一人吗?”说着,连连摇头,“宗亲贵子,莫不骄奢淫逸惯了的。放眼过去,再没有比您更合适的人选了。普天之下谁不知道,若不是您垂帘听政,把持大局,玄武早就被卫国给吞并了。”
陈国栋的话,顾灵书十分受用,每一句都说在她心坎儿上。但是她仍旧推脱道:“太傅谬赞,没有尔等股肱之臣齐心协力,哪有本宫的今日。”
陈国栋摆手:“太后谦逊了。请太后放心,老臣一定会伴随左右,为您效犬马之劳。”
有了陈太傅的这句话,顾灵书顿时吃下的定心丸。香云死后,没了人为她出谋划策,她正烦愁着呢。她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本宫再推脱就显得矫情了。那本宫就先代为治之,等在宗亲中选拔出贤明之子,再让位于他。”
陈太傅心头冷冷一笑,面上却恭恭敬敬深行一礼,道:“千秋女帝,非您莫属。”
顾灵书不禁挺了挺身,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觉得江山已在掌心之中。
听着他们的交谈,歪歪的眉心越皱越紧,背后荡起阵阵凉风。明摆着,他们要联合起来夺权篡位嘛。不行,得赶紧通知楚云轩去。思量着,摸索着墙根儿往外走,视线黑暗,没注意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歪歪整个人摔了出去,发出噗通的一声巨响。
“谁在外面。”陈国栋惊道,眼神示意身旁的两位随从。
两位随从身姿灵动,脚步轻盈如蜻蜓点水一般,半点声音都没发出,人已闪出门外。此时歪歪正一边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一边从地上爬起。
鬼魅的身影嗖嗖闪了两下,歪歪就被那二人左右夹住了。
“喂,你们干什么?”歪歪只觉脚下一轻,被两人给提了起来,向前移动。任歪歪又踢又打,两人也没有任何反应。转眼间,已被架进门,顾灵书眼睛一蹬,怒道:“是你!”
陈国栋问:“这女子是何人?”
“何人?她就是本宫那傻儿子千挑万选的王后。”顾灵书语带嘲讽。
陈国栋已有些淡忘歪歪的面容,经顾灵书一提醒,想起了先前封后大典的情形来,疑惑:“怎么不见她的狐尾了。”
顾灵书道:“妖魔擅变化。”
陈国栋颔首,轻捻下颌的胡须:“正好老臣来为太后您分忧,除掉她。因为反正,也留不得她了。”眼中精芒一闪,杀机顿现。
歪歪边试图挣开两人,边道:“我就是路过,我什么都没听到。”
陈国栋阴沉地笑:“我有说你听到什么吗?怎么不打自招。竹、菊,杀了她。”被称为竹和菊的,乃是陈太傅花重金聘请的武林高手,共四人,乃个中强手。除了武艺高强外,他们打扮也不俗,衣着皆为纯白颜色,胸前各绣梅兰竹菊,清雅脱俗。而且他们也不像其他武林中人那般凶神恶煞、五大三粗,反而个顶个的英俊,备受追捧,被称为梅兰竹菊四公子。
两人领命,出掌同时攻向歪歪。凌厉的掌风呼啸而来。歪歪见势危机,猛地踢腿,踢向竹公子的下身要害之处。上次踢过楚云轩之后,她便知道了男子的这个弱处。
竹来不及分手去挡,已被踢中,整个人痛地弯下了腰。歪歪身体一低,躲过菊公子的掌风,同时头撞向他的腹部。然后趁机,闪出两人的包围。
陈国栋怒:“我花重金请你们,你们却连一个女娃都打不过。”
两位武林高手被一个小姑娘这么一弄,几乎颜面尽失,顿时臊红了脸,身上的疼也顾不得了,分别从腰间掏出武器——一把量天尺和一支洞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