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茗煊依时赴约,我在岩石上已经等了良久。两人一同朝阎国都城西边的那座高山上去了,路上他还特意伸手探向我的后背,我自然出手挡住他,两三招过下来,还是被他击中了后背,却是不轻不重,像在试探对方实力的那种力道。
收回手后,他满意地笑了笑:“还好穿上了,我还担心你会因为穿上了不舒服就扔到一边。”
我伸展了一下手臂,低声道:“着实难穿。就像被一匹布紧紧包住一般。有时候竟然会喘不上气。”
他放慢了脚步,“一会儿你习惯了就好了。这种软甲,一般的兵器无法刺穿。万一出现变故,至少可以保你一命。”
忽然向前一大步,拦住了他的去向,伸出一直手垫脚捂住他的嘴巴,我咬牙笑道:“沈茗煊,你能不能别总把什么出事啊,变故啊之类的话挂在嘴边?我们就不能有些美好的期盼么?”
他俯下身子,点点头。我这才又继续大步前行。
两人走了没多久,便到了山脚下。我昨日因为循着声音误打误撞到了这里,却耗费了不少时间,今天可算是轻车熟路。
“糟糕,又忘了带绳索!”以手扣头三两下,感慨自己的记性越来越差了。此时沈茗煊从怀中掏出带了钩子的绳索,问道:“你是说这个么?”
我接过绳索,用了点了点头。想不到他还比我细心,知道要带着些东西。将绳索缠在腰间,便要往上爬,却被他拦下:“我在前,你在后。”
他已经抬脚向上爬了一点,却被我扯了下来,我按住他的肩膀,耐心地说道:“沈茗煊,我知道你想保护好我,但是我希望你对我有基本的信任可以吗?我不是三岁小孩,昨夜来过这里的是我不是你。乖乖跟在我后面......”
“那万一前面有危险怎么办?!”他怒声道。
闭了闭眼睛,压下心中已经燃起的一丝愤怒的火苗,我再次耐心解释道:“我比你轻,别忘了这是悬崖峭壁,你要在前面,等会落下来砸到我怎么办?我们难道双双赴黄泉么?”
他急忙打断我的话:“你乱说什么!”
“还不是你,一直说危险......”白了他一眼,反正他也看到不到。这回我向上爬去,他却再没有拦,只是安静跟着后面。
他似乎对攀爬并不是很在行,我都向上好大一截了,他还在小心翼翼找落脚地。这要是白天,肯定比晚上快,但偏偏是晚上,他也看不清我的落脚地,只能大部分依靠自己。
我放慢了一点速度,两人爬到距离洞口不远的地方,我将垂着的藤曼从洞口拉过来两根,确保他拉住其中一根之后,我借力荡了过去。不一会儿,他也上了洞口。
两人在洞口处侧着身子,观察洞中烛光下巡逻小兵的影子,等到影子靠近了,两人默契地上前,我袖中滑出匕首,朝那小兵喉咙割去,他则是抓住小兵头颅劲力一扭。
两个小兵顿时断了气。扒了他们的外衣,又将他们扔下悬崖,我和沈茗煊拿起火把向内走去。
这个洞口往里面走,十分蜿蜒曲折,我们走了许久,也未见一个人影。行至一个岔路口,我直接朝其中一个走去,沈茗煊却没有朝另一个洞口走去,而是跟了上来,我停下脚步,用眼神示意他去那边,他却不理会,直接将胳膊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挣开他,我小声道:“你跟着我干什么?分头行动啊!”说着用手比了比旁边那个洞口,他摇摇头,我又推了一下他,他凑到我耳旁软声道:“我害怕。”
“你......”我吐出一个字便卡住,鬼才相信他害怕,但我与他体型相差悬殊,就这么走着万一等会碰见辽国士兵,肯定容易暴露身份。
再看看他,身材高大,穿了那些小兵的衣服,只能勉强挤着穿。不过现在再想这些也是多余了.....
随着越往里走,水流声越来越大,直到两人来到一处开阔的平台,一根粗铁索被扣在地桩上,几个壮汉就坐在里面睡觉。顺着绳子往下看,是一个巨大的池子,池子的一端便是水闸,水闸用铁块制成,连接着水闸的便是这个铁索。
往前探了一下身子,这座上的整个山体似乎都是空的!
“原来是这样......”我似乎能够懂为什么城墙上那将领说他们的水永远不会枯竭。因为护城河是这座山体流出去的一条地下暗河,它们之间是相通的,每次洪水冲下后,又流回了原来的地下河中,地下河的水漫上来,再放开闸口,让水流注入一个个池子中,那么那些闸口,应当是修建在地下河的池子中。
朝沈茗煊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退了出去。
夜色渐浓,我们回到山体下的时候,我脚上似乎触及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借着月光,看清了这是方才被我们杀死的两个小兵,已经变得血肉模糊。
“快回去吧。”沈茗煊拉着我向前走,不知为何,一路上我总觉得那两个小兵幽怨的眼色一直在追随着我。
回到营寨,又是破晓十分。并未来得及睡,与沈茗煊在大营中点着烛火,我将那座山里面的场景画了一副简图。
放下笔,我将地图推到沈茗煊面前:“他们巧妙利用地势,掏空了整座山体,又在山体中挖了池子,用以蓄水。护城河的水流入山体中的地下暗河,被拦截住大半,慢慢地,水蓄多了,蓄满了每一个池子。这样每一次他们用水攻击的时候,水只会流回暗河中的大池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