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笑一声,却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池塘里的鱼儿在面前游来游去,我晃荡着双脚。楚汐见我不说话,两手手指绞缠在一起,嘴巴瘪了下去。
还是不忍心戏弄这样一个小姑娘,我道:“他在青山整日忙着在军营中操练士兵,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楚汐眼中生出光亮,笑道:“如此……那他可有托你带话给我?他不会已经把我忘了吧……”
我犹疑片刻,想着要怎么答她才好。若是诚实了来说,她此刻必定要伤心。可若撤了谎,她日后也是难免伤心。
抬头看天,几朵白云悠悠飘荡。皱眉看向楚汐,我认真说道:“公主若是喜欢,自己去问便可知一二。笑晏和沈二公子平日里交情不深,纵然他有心事,想必也不会告诉我。”不知为何,看到有人心慕沈茗煊,我反而有那么点不适应。
说完这番话,便是自己都觉得有那么点故意撇开和沈茗煊之间的关系。
楚汐却是一副极为信任我的神情,只是微微露出失望神色,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平时神采奕奕的样子,有些痴怨道:“那,那你方才说要与我说他的事情,你又是唬我。”
“你才发现啊?”我忍不笑出声来。楚汐嘟着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还真是拿你没法子。”
摸了摸她的头,我道:“小小年纪,叹什么气。”
她眉头一皱:“你也没比我年长几岁,为何要在我面前说我年纪小?况且,我过了今年,也该开始找驸马了。却不知母后和王兄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楚汐斜着身子,将头靠在我肩上,继续说道:“我的姐姐们都嫁给了封王,前些日子,母后忽然跟我提起琥国太子,你道她说什么?她居然问我愿不愿意去琥国。”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楚汐猛地抬头,眼中沁出不满,带着半腔委屈,无奈道:“还能怎么说?当然是同母后讲,汐儿还年幼,不想离开母后。”
“你倒是机灵。”我笑道。
“那是自然。”她眉梢间透出小小得意之色,欣然一笑,扬头道:“我要寻的夫婿,一定是像父王那样的男人。”
我瞧着楚汐这副模样,似心中最为柔软的一块忽然被人踩住,此刻竟无端涌出些许愁绪。她见我神色异常,关切问道:“你怎么了?忽然神色变得如此哀伤?”
并没有再回答这个问题,我称府中还有事情要忙,便匆匆请退。
未想回到府中,果然还真来了事情。在林府门前便看到停了一辆马车,一进门,只看到高斯坐在厅中候着我,收了原本的愁容,我打起精神,笑着迎上去,道:“廷尉今日怎有空拜访?”
高斯也是笑着,一团和气的样子:“刚好今日得闲,来看看你罢了。”我听后咬牙一笑,自觉这笑容有些太过虚伪,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便转过身子,心里想:他绝不是来看看我这么简单而已。
又转回了身子,踱步坐到高斯旁边的椅子上,两人又是相视一阵干笑,气氛还真是有些尴尬,我最是受不住这样一言不发,却能把人熬死,忍不住开口道:“廷尉想知道什么,还请直言。”
高斯听后抬头一笑,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老夫此次前来,确是有事相问。”
我抬手道:“但说无妨。”
高斯道:“荀儿名为出使陈国,实则是借机调查青山起义军一事。此前,我本收到荀儿一封书信,信中言青山局势不稳,我却不知他究竟查到了什么。如今王上问起,我手底也只有这一封信。你与荀儿一路同伴,他可有告诉你此事?”
“未曾。”我摇摇头,“不过在青山时,他曾被郡守抓了,险些失了性命,后我闯入府中救下。只可惜,可惜在归国途中,他却暴疾而亡......”
故意将高荀在青山被抓一事说出,我观察了一下高斯的反应,他眼角微眯,沉默半晌,似是心中已有答案。见他神色变化颇为丰富,我便是低头不再说话。
“青山信任郡守安得禄,其母乃是由廉的胞姊。他既有胆敢抓了荀儿!我料得荀儿的死与他们脱不开关系啊!”
“廷尉何出此言?你是说......”我侧头思索,像是忽然被点醒:“公子虽是暴疾,但我等一行人确实在归国途中还遭遇了一次绑匪。我想起来了!公子在青山时曾去过安得禄设下的宴席!难道他们怕公子查到什么,所以在其中投毒?!”
高斯双手用力拍了一下膝盖,恍然大叫道:“定是如此!我的荀儿啊!一心只为报国除奸,却被奸人所害!”
高斯既已经知道高荀在青山的遭遇,礼别我之后,便即刻进了宫。我虽不知道他与楚煦究竟谈了什么,但此后几日,朝中楚煦要罢免丞相一说流言四起。
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有人前来问及对当前形势如何看待,我只言一介武将。不明朝中事务。在京都的日子过得极快,转眼我回到京都已经一月有余,关于出征的事情,楚煦只字未提,想必朝中内乱一时让他分了心。
在此期间,我收到林笑尘的一封密信,信中列了三个名字:高斯、李远光、皇甫晋。跟着后面只有一个字:杀。
将信看过后,我便放在烛火中烧为灰烬。那灰烬落在桌上,一开门便被晚风吹散。眺望远处翻涌的火云,看到它们成堆将半边天空都染红,心知明日定是个好天气。
“姑娘,晚饭已经做好了。”老伯又在院中喊,我笑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