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晴应该早预料到这一点,在还没陷入回忆的漩涡中、还没被过往的思绪扑灭前,她猛的推了一下椅子站起来,椅子被她的膝盖碰撞到发出一声闷响,她用极其沉稳的嗓门撕扯“滚。”
吴兴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立即站起来,带着恭维和尊敬的口吻“施小姐!欧阳先生请我过来的用意并非是你想的那样,你可千万别会错意。”
“你给我滚!”
“施…。”
羽晴打断他的话“我还有其他的事忙,不送了。”
店内所有的客人都在看他们,为了不让任务失败,吴兴只得把目光放得柔和,尽可能把主动权交在羽晴手中。
他走到柜台边上,主动递交一张名片放在桌面上“如果你想清楚,可以打这通电话给我。”
小莫等对方走远,把名片拿在手中看了一下,交给羽晴,羽晴连看也不看直接扔进垃圾桶。
他们交谈只有短短不到十分钟,那些话和字句无形间形成鬼魅般的影子如影随形、挥之不去,羽晴无法专注在工作上,甚至在半天能完成的甜点烘培,原本一道道流畅的程序,如今需要耗费她大量的精力去完成,等她好不容易完成,回过头,内场又一堆等待的咖啡和杂事需要处理,不到一天她已经感到心力交瘁。
傍晚,羽晴打电话给羽静,电话中只要求她明天过来,她临时有事来不了,羽静问她有什么事,羽晴只是含糊说是私事。
隔天上午,阳光照在大地上发出温热的焦味,羽晴提前到花店买了一束紫色郁金香,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她让师傅开往指定的目的地,目的地在一个人烟稀少隐蔽的山林间,周围的林木把城市蒸腾的热气阻挡在外,摇下车窗迎面来的风凉意十足,让羽晴翻腾的心稍微平息片刻。
在爬坡的路上,阳光经由树叶穿透的缝隙中洒在柏油地上,斑驳的光影似乎在窥探她的心思,一转眼遍寻不着丢失的那一片记忆,车窗外又换了一个风景。
出租车最后开到了山顶,周围毫无遮蔽物,眼前是一大座绿油油的人工草坪,在这些青绿如茵中错落有致的摆放用石头刻成的墓碑,每一个墓碑上都曾经是活生生的人,他们的生命已然消失,唯一带不走的是他们留给朋友珍贵的回忆。
羽晴凭着记忆往前走,即便是一年来一次,她依旧不会忘记确切的地点。
前方就是她要找的墓碑,羽晴停下脚步呆愣片刻,待她回过神立即左右张望,阳光把石碑的影子整齐划一的落在青草地面,周围什么也没有。
羽晴慢慢走到其中一个面前,把手里捧着的花束,和墓碑前的花束排在一起。
知道她喜欢紫色郁金香的除了羽晴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昨天吴兴特地登门拜访,她应该已经猜想到他也会过来。
她凝视照片上永远停留在二十二岁的她,她即将迈入三十岁的大关,而她依旧风采照人,生动的表情在羽晴脑海中不停的重复播放,只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有些模糊,她害怕这一点,于是更加用力去想,又担心强加不属于在她身上的东西。
几年前的泪水早已经流干了,现在的眼眶酸涩得让人难受,原本用泥土填上牢固的城墙,如今被一场大雨侵袭,慢慢的露出它原本真实的面貌。
羽晴深吸一口气,该来的终究会来。
她在墓园待了将近一个小时,走到马路边上一辆车也没有,只能徒步往山下的地方走,顺便理清自己的思绪。
每年固定的某一天都是如此,她也不急找辆车坐,就让她踩着时间一步一脚印的往前走,在她飞快流逝的思绪当中,都成为她脚下的足迹,没有留下任何的印记。
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快要到市区遇到一辆出租车,原本她想回公寓休息,见傍晚的夕阳刚落下,咖啡店还在营业,习惯驱使她选择。
来到甜在心咖啡店,一条乌黑的巷子口,周围有微弱的街灯照亮,最亮的便是从玻璃门透出暖暖的光晕,走进一看,羽静他们正在做打扫的工作,连珍珠也在。
羽静提着扫把,一脸沮丧“姐,你总算回来了。”
羽晴漫不经心的问“怎么啦?今天店里还好吗?”
“好是好,只是抓不到要诀忙了点。”
“该不会是休息久了,把你的骨头都坐散了吧!”
“没有,今天那个房地产的人又来了,幸好他看到你不在没有烦我们。”羽静侧过头看了小莫“小莫说昨天他还惹你生气了?”
羽晴并不想提起这件事,虚应一声“嗯!”
羽静好奇的问“你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
羽晴走近咖啡店,店里打扫得差不多,小莫关上最后的灯对羽晴点头说“我先走了。”
小莫一走,羽静像是抓住机会,说话的声音比刚才还大声“今天李进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一起出去。”
羽晴想起来从没跟人说过分手的事“没有,我一个人。”
珍珠走到她身旁说“时间不早了,敬安在外头等我,要不要顺便搭便车?”
羽静爽快的答应。
羽晴想一个人静一静,她摇头“你们先走,我想在咖啡店多待一会儿。”
珍珠察觉出她脸色有异,问道“要不要紧?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
羽静听珍珠一说,还以为是昨天登上门的人引起的,她说“是呀!有什么事大家说出来,如果真的影响到咖啡店,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