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欢面色紧绷,沈卿拉着他的手轻轻捏了捏:“王爷……”
姬无欢将怒气一点点压下去,带着沈卿欲走,却听到老夫人大声的跟旁人吩咐:“不用准备下葬之事了,大老爷不回来,二老爷便不葬!”
三老爷和三夫人听罢,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人死当然要入土为安,怎么还能一直停灵在此处呢。
“娘……”三老爷想劝劝,却不想老夫人手里的拐杖猛地往地上一杵:“老二也该希望肃穆公府继续存留下去,他即便是死,也还是肃穆公府的鬼,不像有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三日之后,若是父亲没有入土为安,肃穆公府当年做的那些丑事,你做的那些丑事,我会一条一条列出来挂在城墙上!”姬无欢望着老夫人,眸寒似冰,仿佛下一秒就能上前杀了她。
众人均是被骇住,柔儿年幼,则是吓得躲在三夫人身后小声啜泣了起来。
冯氏捂着嘴不敢说话,老夫人则是铁青了一张脸,瞪着姬无欢:“怎么,你想把我也逼死吗!”
她声音尖利,让人听得耳朵直发疼。
沈卿知道她惯会倚老卖老,耍这些无赖。
“二老爷乃是淮南王父亲,若是老夫人不肯让他入土为安,我们一定会入宫禀明圣上,请求圣上裁决!”沈卿直接道,没再给她留脸面。姬无欢不擅长对付这样的老无赖,她却擅长。
老夫人气得眼睛发晕,指着沈卿大喝:“你还显丢脸丢的不够多?”
“要丢脸,也不是淮南王府丢脸。老夫人如今年事已高,是该好好想想如何维护自己仅有的这些脸面了,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老夫人,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呢?”沈卿寒声说罢,便看着地上的元修杰:“三公子,既然老夫人还认你,那父亲的事就劳你多费心了。”
元修杰这会儿哪敢出声,只能装作没听到,但姬无欢却不容许他没听到。
“三弟,听到了吗?”姬无欢寒声道。
元修杰吓得浑身发颤,瞅了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冯姨娘,再看看愤怒的老夫人,到底是点点头:“是。”
老夫人头晕的厉害,但她就指着这一次逼姬无欢救出元松呢,否则便再没有机会了。
“无欢……”她见强势的不行,终于来软的了:“你在祖母身边这么多年,在肃穆功夫这么多年,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肃穆败落下去吗?无欢,你不会这般狠心的对不对,祖母年纪大了,难免有时候会糊涂,你不会跟祖母计较的,对不对?”老夫人说着说着,泪就滚落了下来,但沈卿看得出来,她这泪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想到肃穆公府即将在她的手上毁于一旦。
三老爷见状,也忙道:“对啊无欢,你就帮我们这一次,好歹你也是在肃穆公府长这么大的对不对?”
三老爷此话一出,姬无欢的神色更加冷漠了。他在肃穆公府多少年,就被他们算计陷害了多少年。
“元松的罪状已经罄竹难书……”
“那是那些百姓该死,他们本就是低贱到尘埃里的下作人,凭什么杀了他们,拿了他们一点点银子,就要将我的松儿判死罪!”老夫人崩溃大喝。
姬无欢已经彻底断了对肃穆公府的念想,带着沈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老夫人看着姬无欢走了,知道希望是彻底断了。
她颓废的坐瘫坐在了地上,看着冷冰冰的棺材泣不成声:“你为什么要现在死,你为什么不帮帮娘救出你大哥,你这个不孝子,不孝子!”
众人都不再说话,三夫人借机带着柔儿出了屋子。
姬无欢已经到了府门前时,才见到三夫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袱。
“无欢。”三夫人上前来将包袱递给他:“这是我偷偷去二哥房里拿来的,里面都是一些信,信面上写着的都是你的名字。”
姬无欢的手颤了颤,接过了包袱。
沈卿看着姬无欢发红的眼睛,微微朝三夫人点了点头,离开时,瞧见许是尾随三夫人而来躲在转角的元凝儿,道:“三婶不若一会儿来一趟淮南王府,我有重要的东西给你。”
三夫人看着沈卿的眼神,稍稍侧过身子看去,瞬间明白她的用意,点点头:“好。”
沈卿这才转头看着姬无欢:“王爷……”
姬无欢回过神来,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回家。”
“好。”沈卿抓着姬无欢的手,与他相视一笑,这才上了马车离开。
肃穆公府依旧凋敝冷清,但似乎并没有多少人真正为二老爷的逝去而伤心,他们只是在知道淮南王彻底不管肃穆公府以后,为自己的前途而担心。
姬睿跟着看了一路,看到他们夫妇相携而去,到底没有再跟上去。
他看着恣意跑过的快马,生出几分羡慕,可寒风吹来,让他又开始咳嗽了起来。
回到王府,沈卿便假装疲乏歇下了,让姬无欢独自一人去看二老爷留下的那些信。
素秋过来,添了屋子里的银丝炭,又看着她安心的歪在床头整理小孩子的衣裳首饰,笑起来:“王妃怎生看起这些个来了?”
沈卿莞尔,未曾说多,其实她只是在想,还好有了这个孩子,这样,无欢心里多少会好受些,毕竟这世上爱他的人、在乎他的人又多了一个。
如此平静的又过去两日,直到二老爷下葬之日,姬无欢亲自带了府中二百人马径直去了肃穆公府,抬了二老爷的棺材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