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城中忽起流言,说是平南军要打过来了,打算先拿下我冈州,然后在两面夹击广州,一战拿下珠江口。”十三司的动作非常快,在何胜传出消息的第三天,就将消息散布到了冈州府城之内,传到了刘谦父子耳中。
刘谦经略冈州已有多年,本身卓有政绩,不仅仅在高骈走后稳住了冈州的局势,而且还大力发展经济,组织船队往南拓展商路,依托广州城的有利条件,硬是以冈州一地之力组建起了水陆两支兵马,并且在逐年的征战当中,其势力从冈州一地迅速扩展到了周边的恩州、新州和泷州等地,隐隐然成了岭南第一诸侯。
原本平南军如果不来的话,下一步,刘谦已经将目光瞄准了岭南道的核心,广州及其附近的珠江流域,只要拿下广州,那么整个岭南道基本上都逃不出他的手心。他有这样的实力也有这样的能力。
但是平南军攻略福建之后马不停蹄直接奔着岭南而来,而且此时钱镠也从江西进入韶州,依靠着钟传的支持,正在紧锣密鼓的发动对广州的攻势。这一下直接将他逼到了墙角上,不论是北面的钱镠,还是从漳州出发的平南军,都不会放过广州这块肥肉,一旦被对方打过来,那么自己坐断岭南的梦想就彻底破灭了。
“可有查过这些流言从何而来?”刘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甚至于还带着一丝愤怒和不甘,看的儿子刘隐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急忙摇头道:“消息是忽然传出的,想来是平南军的线人,想要借此机会制造恐慌,扰乱父亲的视线,好从中取事。”
“只怕未必有这么简单。”刘谦虽然愤怒,但是却想的比儿子要深远得多,直接摇头道:“平南军和我冈州隔着广州那么大的地方,此时放出消息,若是无有兵马前来,岂不是白白提醒了我们?所以,他们一定——”
“难不成他们打下广州了?”刘隐吓了一跳,直接摇头道:“前两天有商旅过来,还说受风暴袭扰,平南军已经暂停了前进步伐,原地休整,赈济附近的灾民去了。如今就算是长了翅膀也飞不过来。”
“步军飞不过来,那水师呢?”刘谦冷然道:“你可别忘了,他们的水师在珠江口已经出没过好几次了。广州水师躲着不敢出来迎战,所以才没有打起来。从北边一路打过来的水师,战力绝对弱不到哪去。现在人家指不定已经到了我冈州外海了。所以放出这个消息制造恐慌,好一举突袭,冈州府城靠近海湾,若是真被他们得了空子,那说不好他们的阴谋真就得逞了。”
“父亲,那我们该怎么办?”刘谦不论是从军还是从政都富有见识,而且本身就是一员战将,这方面刘隐自己都无法相比,所以在听完父亲的解释之后,当即道:“既然他们派水师来,那我们也派水师出海,将其拦在冈州海湾之外,只要他们靠不了岸,再多的兵力也无济于事。”
“派遣水师立即出海,沿上兰岛附近巡查,摸清楚平南军的底细。”刘谦点了点头,刚要继续说话却脸色一白,随即剧烈咳嗽起来。
“父亲,您好好养病,此事交给孩儿便是。”刘谦的身体状况让刘隐在旁边隐隐然有些担忧,扶着对方坐在一边道:“他平南军水师兵多将广,难不成我冈州水师还会怕了他不成?我有战舰百艘,水师万人,足以抵挡平南军入侵。”
“紧靠我一家还不够,你立即派人通知广州刺史刘崇龟和静海军水师,让他们紧急来援,合三家之力先将平南军水师打掉,如此岭南局势可保,否则三家各自为战,必然会被平南军各个击破。”刘谦脸色泛起了一丝异常的红润,但是却强让着身体的不适,让长子尽快安排人手去求援。
“老天,你为何不多给我一些时间?哪怕是一年也好啊。”刘隐匆匆而去,开始安排水师出海巡逻的同时,让信使持刘谦的亲笔书信前往两地求援,同时暗中让自己的几个兄弟紧急调动兵马前来冈州,准备万一水师失败,就在冈州城外阻拦对方的步军进攻。但是刘谦自己却摊开手心,那一抹咳出来的殷红血迹让他忍不住叹息一声,在原地喃喃自语。
刘隐的动作很快,而且处理事务的手段也很沉稳,这让刘谦放下了心思,开始加速将手中的权力转移到刘隐手中,准备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尽量安排好后路。
而此时在刘谦忙着交接权力的时候,何胜这边也终于等来了动静。自己的巡逻船队和十三司的情报几乎还是同步送到了他手中。
“三十余艘?”何胜看了看十三司线报上标明的冈州水师的数量,忍不住皱眉,对方派遣三十搜战船出海,看起来是打算先试探一下自己的深浅,这种做法对于冈州来说很稳妥,但是对于何胜来说却犯了难,若是将其打掉,那么只怕下一步对方未必会肯出来,真要是打进冈州海湾,他还真不愿意,万一被人堵住了海湾出口岂不是被包了饺子?
“指挥使莫要担忧,三十搜战船一样打。”李成林在旁边看到何胜脸色沉吟,当即道:“只要打掉了冈州水师的这支船队,就足以让对方心惊胆战,到时候他们一家不敌,只会向附近求援,而广州水师躲着不出来,就只有静海军的水师了,不论对方派多少船只过来,只要对方的求援信使出去,那么指挥使您的谋划便也实现了。”
“呵呵,看起来是不该将你放在身边当个文书了,应该让你带着一艘战船去磨练磨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