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嫣看到月舞,也着实吃了一惊。
玄青虽然极力克制自己的反应,可是那种倏然的哀伤,红嫣却看得真真切切。
她不由地心生不甘。却还得顾着场面,就佐峰方才的话回应道:“佐掌门多虑了。得道尚且不在乎早晚,何况论道乎?”
“哈哈哈!红嫣,你真是愈发能说会道了!”佐峰大加赞赏。
红嫣心中却只是冷笑。分明是来砸场子的,还说这些无用的话做什么!
“佐掌门过誉了!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此次东篱宴,正式开始~”
按照惯例,在东篱宴的开端,玄云谷的掌门要重申东篱宴以道会友的宗旨,带领在座之人大致回顾下东篱宴的由来和历史。
而当红嫣看向玄青,正想请他说话之时,佐峰突然道:“这东篱宴也举办了许多次了。既然重在以道会友,那前面这些虚礼,依我看就都免了罢!玄贤侄,你以为如何?”
佐峰一来就不给玄青面子,还以长辈自居,其中的意思已然十分明白。各派之人各有思索,想着今日究竟该站在哪一边。听佐峰这话,恐怕是提醒他们,姜还是老的辣吧!
“就依佐掌门所言。”玄青的语气波澜不惊。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佐峰话语间的挑衅,只当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随意便打发了。
而“佐掌门”三个字,却分明反驳了佐峰对他的称呼。在东篱宴会上,只有同辈的掌门道友,没有长幼,更无叔侄。
佐峰的笑意依旧挂在脸上,却明显阴冷了几分。
红嫣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各位道友看好了~来人,上题面!”
红嫣轻击手掌。
一个道童端着白玉盆,晃晃悠悠地走进来。盆中有一条红色鲤鱼,随着荡漾的水波扑腾。道童正要将白玉盆放在地上,却不料手一滑,盆一倾,鲤鱼差点跃了出去。还好挽救及时,才勉强将白玉盆扶稳,水未溅出,鱼未跃出。
“心动水动,心止水止。道心至诚,万物随心。好题!”玄青赞叹。
红嫣见玄青一语道破她设题时的想法,心中不由一惊,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红嫣的眼中不禁生出绵绵情意,面露几分羞涩。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玄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把头撇开。却刚好碰上月舞冷冷的目光,其中带了分明的怒气。
玄青注意到,月舞从刚坐下来开始,就一直不自觉地用右手搓着左手。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月舞面色红润,玄青还是觉得她的身上毫无往日的生气。而她的眼神,冰冰凉凉,像鲜花少了色彩,像黑夜多了怨怼。那不是玄青所熟悉的月舞。
直到此刻,月舞的眼中出现了怒气。玄青才真的确信,她就是他的小舞。她终究,还是在意他的......
叶松不禁为玄青方才一言赞叹道:“玄兄一语中的,叶某佩服。这困于盆中的鱼儿,若无玄兄这般开阔道心,想必无计得以乐活了~”
苍邪不屑道:“叶掌门既用了’困’字,岂不是以己之心,度鱼之腹?子非鱼,焉知鱼之不乐活?”
众人听了,都没有说话。
半晌,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了一句:“子亦非鱼,焉知......”
这人话未说完,见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他,气氛异常安静,便不敢继续说下去了。此人来自一个小门派,本就未见过什么世面。他不知道,其实大家都晓得苍邪话中的漏洞,只是无人愿意就此追打,造成彼此剑拔弩张的局面。
红嫣见场面尴尬,忙笑着转移话题道:“鱼在盆中,却并非被这白玉盆所困。池鱼甚多,而唯独此鱼被道童追捕,拘于盆。是以困鱼者,道童也。”
佐峰问:“道童捕鱼,自然是眼见为先。想来是这红鲤鱼自己跃出池面,才引得道童追扑垂钓罢!”
红嫣一哂,竟说不出话来。她方才一言,只不过是想转移众人注意力,重新提供一个可以探讨的角度。却不料恰被佐峰利用。
佐峰这话,分明是将红鲤鱼比做了玄青,而他自己便是道童。即便红嫣并无此意,佐峰却硬生生地将她的话解释成了在替玄青目前的困境辩护。而他这个道童,却是无辜得很。因为玄青弑师夺位,令人扼腕,他才不得已而出手。
月舞听了这番对话,自己已有几分明白。再加上仟益在一旁’帮忙’解释,脸色愈发难看。
红嫣抱歉地看向玄青。
玄青微微摇头,示意她无需在意。既然佐峰有意为之,即便红嫣没有说什么,他也会找机会将此事引出来。
“此次东篱宴的题面,乃是一盆一鱼。不过是假借道童之手呈现于众人面前罢了,诸位又何须理会道童之意?”玄青此言,意在劝大家摆脱月幽门所言种种。至于弑师夺位一事,他才是当事人,才知道实情如何。众人见玄青坦荡,皆揣摩着此间恐怕另有隐情。
佐峰冷言:“贤侄此言差矣。若无道童,盆鱼焉在?难道鱼会自己跃进白玉盆里,白玉盆又会自己来到这大殿之中?”
“佐掌门,我方才说过了,心动水动。有水之处,想要有鱼又有何难?子非鱼,又如何知道,这鱼不想跃入盆中,得遇存道心,知情理之人?”玄青的确很想有个合适的契机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解释清楚。还原真相之后,孰是孰非,谁人信谁人不信,他都释然了。
正当玄青以为此事终于要有个了结的时候,月舞突然站起来:“玄掌门既如此知晓此鱼之心,那我有个问题,倒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