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奇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坐直了身子。
“能不能把变态两个字去掉?还有,我本来就杀了人。这不用骗自己吧?”白奇说。
“是吗?道液他们三人也是你杀的吗?”章本硕问。
“是我和盐刀杀的。”白奇说。
这时门口的警卫问章本硕:“章老师,这次咨询你看是不是先结束?”
章本硕说再给他5分钟。
警卫看白奇的精神忽然好起来,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也就在门口等着。
章本硕对白奇说:“真的吗?”
白奇不说话了。他想站起来走,又想继续听章本硕,看看他知道些什么。
两种念头纠缠着,加上他刚痛过后的身体,白奇最终还是没走。
“以老黄的身体,再加上癌痛发作的时间,痛得只能站着一动不动,能有多少精力去杀人?”章本硕说。
“那是你以为。他杀的是病人,没那么难。”白奇说。
“没那么难?病人们都是自杀的,所以不难吧?”章本硕说。
“一个可以说自杀,两个、三个还是自杀?而且死的都跟书里一样。你就这么想替老黄洗脱罪名?”白奇说。
白奇开始好奇章本硕的立场,最开始咨询时,章本硕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强调咨询不是帮助罪犯重归社会,杀人犯也很难回归社会,只是收集数据,用于犯罪研究项目。现在却又开始质疑自己不是杀人犯,老黄没杀过人。
他到底想干什么?
章本硕连问几句,白奇都当场顶了回来,熬过一场癌痛,除了身体虚脱无力外,白奇的精神看上去倒好了许多。
章本硕没继续这个话题,问白奇:“你知道拉多·塔内斯基吗?”
白奇摇头。
章本硕:“塔内斯基是马其顿共和国的一名资深记者,专门报道罪案。2005-2008年,马其顿共和国发生三起妇女被杀案,三名被害人都是50岁到60岁的清洁工,尸体被装进塑料袋,抛尸野外。作案手法相近,警方判定应是同一个凶手,但是一直没有什么线索,这种随机式的犯罪案件很难从被害者的生活圈中查找嫌疑人,大概率是心理变态者的狩猎式谋杀,目标随机、地点随机。警方公布了凶案部分细节,向公众征集线索,各大媒体纷纷跟进报道,有做心理分析,推测凶手是20到30岁的屠夫或是医学工作者,也有记者指出清洁工手拿扫把的模样极似中世纪的魔女,激发凶手杀人yù_wàng的开关很有可能就是清洁工大妈把扫帚夹在两腿间做飞翔状……”
章本硕又开始说题外话,白奇倒不嫌烦,听得津津有味。
“连续杀人案一日没破,外面的谣言和离奇报道就一日不停。倒是塔内斯基出了名,他写了篇关于凶杀案的报道,跟其他记者的猜测、或是想象不同,他的报道细节丰富详实,好像塔内斯基比警方早一步找到凶手,做过专访一样。这些细节里甚至包括了警方从没向公众披露过的事,尸体是用电话线绑起来的。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了,警方提取了尸体上凶手遗留的dna与塔内斯基做比对,塔内斯基就是凶手。”
“连环杀手深入报道自己犯下的命案,还以此出名。你不觉得跟你们糖刀、盐刀的做法很像吗?没人看到你们的行凶现场,但是你们把细节都写进书里。如果不是你们杀的,怎么会有这么多虚构的情节和现实对上?这就是你当初和老黄计划杀人时,想好的剧情吧?”
“把道液他们的故事写成书,再用老黄的二手书店流转出去,总会有人看到这些书,然后等命案发生时,要是有读者发现和书上情节相似,第一个案子他会觉得是巧合,第二个、第三个,真人、真名、真实地点,读者还会觉得是巧合吗?只会以为是凶手写的罪案自白书。这样就精彩了。传到媒体的话,又是一个热点,只不过不是连环杀手报道自己的命案,而是连环杀人犯写书杀人。”
“万一没人买这些二手书,老黄就会掺进的人也不会去计较。但如果读了书后,没关注那些命案呢?或是随便翻几下没有细读呢?甚至就算细读了,也关注最新的命案通告,发现书中剧情和现实的联系后,读者一点反应都没有也是说得通的,巧合嘛,对自己没影响的事,当作巧合一笑而过就好。大多数人忙于自己的生活,不会对自己以外的圈子产生多大兴趣。那时又要怎么做呢?”
“既然自己能写书,那么联系一下媒体记者,主动爆料又能花多少时间呢?”
“所以你跟老黄商量好的最后一道保险,就是主动?”
白奇没说话,他被章本硕的话搞糊涂了。
刚开始质疑他和老黄没有杀人的是章本硕,可说到最后,论证他和老黄计划写书杀人的可能过程的也是章本硕。
章本硕到底想说什么?
“我问了西门月,他说爆料消息是邮寄过来的,邮寄地址是公墓,松鹤墓园。老黄也是公墓寄过来的。那么问题来了,比起杀人,所谓的帮他们解脱痛苦这个借口,你们好像更看重引起媒体的注意。为什么?媒体介入能给你们带来什么?关注?然后呢?你和老黄都是要死的人了,只在乎死前不要太痛,死得舒坦就行,媒体关注不关注你们又有什么区别?”
白奇忍不住问:“你不是该问人到底是不是我们杀的吗?”
章本硕:“我早知道了。人不是你们杀的。你说的糖刀、盐刀、还有其他刀,没错,是有其他刀,不过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