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亚男没在玩游戏,开着网页,可能在看新闻。
桌上还放个寿司盒,剩了两三个寿司。
郑亚男无声地哭,眼泪一直掉,见宣慎进来,捏了个寿司给他,说中午他不在,自己就先叫了一盒寿司。
宣慎一口吞了,心却酸酸的,郑亚男的眼泪像流进他心里,他能感受到郑亚男的悲伤,却不知如何安慰。
两人除了吃饭的话题,从未深聊过。
她游戏打腻了?无聊想家了?被叶经理骂了?还是单纯地想哭?
想多了,心思又涩又苦,宣慎随便嚼了几下,咽下肚。
哇——
有怪兽!怪兽袭击脑下垂体。
大脑切开两半,中间空出一条道,道路尽头有强光!
宣慎用了一个心跳的间隙回顾了他的人生。
然后他哭了,眼泪唰唰地往下流。
郑亚男这时才说:“是吧,这芥末很辣?”
宣慎哭了一会儿就不哭了。郑亚男还在流泪,她一定吃了很多芥末吧。
“我来检查一下电脑,看看有没有中毒。”宣慎这时才想起来的目的。
郑亚男让开位置,宣慎坐下来,屁股热热的,才想起郑亚男捂热的椅子,脸有点红。
网页上是个集团的新闻,集团老总同高管出席产品发布会,高举香槟庆祝的图片。
宣慎花了几分钟检查好,站起来要走。
“以后你还会给我做饭吗?”郑亚男问宣慎。
宣慎点点头。
郑亚男笑起来,眼泪还在掉,说:“谢谢你。”
宣慎说不用谢,还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最后还是走出去,带上门。
门关上的时候,郑亚男还看着屏幕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宣慎觉得今天郑亚男很忧伤。
是吃了芥末的缘故吗?
章本硕自从做了在线咨询,就经常有人找他聊天,微信上,qq上,很多。
他加了很多人,有时自己都忘了。
咨询的客户一多,章本硕就开始考虑要不要招一个人,分担一下压力,就算不是咨询师,招一个助手也行。
时间真是不够用啊。
六六又睡着了,这回学乖了,没倒在椅子上睡,直接睡在办公桌上,睡香了,还会转个头,吧唧一下嘴。
这哪是看书,分明是换个地方,心安理得地睡觉。
经过几天的磨合,章本硕能完全无视六六的呼噜和不雅睡姿。
六六也能完全无视章本硕,睡出各种奇葩姿势。
章本硕不禁想起以前帮王垒养的那只橘猫,那只猫也是这样。各过各的,互不干扰,偶尔想吃了,才会走过来,坐在你脚边,静静地看着你,等你给它倒猫粮。
六六更独立,连猫粮都不用倒。
章本硕发完帖子,打开微信,一个人发来新消息。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保重。”
章本硕看了那人头像,是个男的,想了半天没想起是谁,对话窗口里也没历史消息。
他回了句:“请问你是——”
“我俩是不可能的,我有家庭了。”
“我没有家庭,也知道我俩不可能,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还不承认?你边上有人是吧?”
“大哥,我加你好友后,压根就没聊过天。”
“那你当初为什么加我?”
“这要问你啊!我是个心理咨询师,可能你找我咨询,先加了好友。”
“哦,对不起,我是他老婆,我在找个人。谢谢。”
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对话,六六也醒了,趁章本硕看手机,默默擦掉手上的口水,看着书发会儿呆,问:“本硕,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建造和毁灭的开始都是遗忘?”
章本硕看六六脸上的红印,想笑,在我办公室不知睡了多少次,每次醒来还要装。
“你真要听?”
“当然。”
“好。其实这句话涉及到心理学的一个恒久话题:不朽与死亡。”
六六的眼皮又开始打架,头点了下,马上坐直,正视章本硕,表示自己正在认真听。
“具体地说,就是老年人的死亡观。到成人晚期,大多数人都已形成了自己的死亡观。尽管死亡不可避免,越接近这条界线,焦虑就会持续不断地产生,但他们在自己漫长的人生中,已经找到足够的勇气和智慧去面对恐惧,并尽量克服。他们可以相对坦然地接受死亡,认为这是生命经历的一个自然环节……”
六六用尽全身力气撑住眼皮,眼前却不可控制地出现幻象,章本硕先是变成一面大黑板,黑板上裂开一条缝,上下翻动,说着话。
六六眨眼,章本硕又变成一个大号胶囊,伸出两只手、两只脚,嘴巴就开在中间的裂缝,开开合合。
她突然明白了。
不是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而是这个胶囊是什么『药』。
安眠『药』!好大一颗安眠『药』!
“高寿者面临的一个新挑战,就是接受死亡和渴望不朽的矛盾。他们会在生命的末期苦苦追寻生命的意义,希望不朽。通俗地来讲,就是一个人的遗愿清单。人总想做点什么,去超越死亡。这种心理的社会『性』意义有五种方式可以探讨,还有三个层面可以剖析,让我们先从发展心理学的角度……”
呼——呼——呼——
六六又睡了。
章本硕很伤心。
这就是当初王老师只让他编写教材,却不怎么让他讲课的原因吗?
还没开始辅导呢,就睡了这么多次,qí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