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友稳步推进,用三面围攻的办法形成局部兵力优势,利用半天时间夺下第一个山头后,再接再厉,利用辽东军军心动摇,只顾逃命,冲乱了阵地的破绽,穷追猛打,再夺一岭,将阵线向前推进了三百步,顺利完成了第一天的作战目标。
孙策接到消息,非常满意。在这么大的压力面前,沈友、庞统还能稳扎稳打,伤亡控制得也非常出色,从将领到普通士卒的表现都可圈可点,称得上精锐二字,没有让江东系丢脸。
不仅孙策高兴,孙策身边的江东籍将士也很高兴,沈友到中军来时,不仅随侍孙策左右的陈武等人对他笑脸相迎,就连董袭、朱桓都赶来庆贺。沈友也很高兴,谈笑风生。
孙策松了一口气,趁热打铁,召集诸将议事。
形势依然不容乐观。随着战线向前推进,战场越来越狭窄,已经没有太多的腾挪空间,双方只能面对面的硬刚。即使江东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面对据阵死守的辽东军,伤亡也会逐渐增加。
因此,军谋处提出两翼突进的战术。具体而言,就是沈友继续攻夺山岭,甘宁则率水师清障,率领楼船进入港抄,对堵在正面的辽东军形成包围之势,再予以歼灭。
道理并不复杂,正如沈友围攻山岭一般,都是力求在局部形成兵力优势,最大程度的减少己方伤亡。麻烦之处在于在整体兵力没有优势的情况下要在局部形成优势,不仅需要全军上阵,无法再轮换休息,而且要冒相当的风险,一旦某个环节出现失误,整个战线都有可能因此崩溃,反被对方所趁。
小鱼吃大鱼吃下去是奇迹,吃不下去很容易被噎着。如果说之前的战斗都是试探,评估双方的战力,一旦形势不利还可以抽身,全面进攻一旦展开就很难抽身了,要么击溃对手,要么被对手击溃。
当最后的作战方案送到孙策面前时,孙策觉得手中的笔沉甸甸的,比当初下决心迎战徐荣还有紧张。尽管如此,他还是一挥而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诸君,努力!”
“喏!”众将轰然应喏。
——
“啪!”公孙度一抬腿,将面前的案几踢飞。
诸将面面相觑,没人敢吭声。公孙安以重兵守山岭,小小的一个山头安排了近三千人,却在半天时间内被沈友夺走,连公孙安本人的首级都被砍了。这个结果是如此的出人意料,以至于他身后的阵地根本来不及反应,又被沈友一举夺下。
一天之内连失两个易守难攻的阵地,而且败得这么狼狈,这让公孙度暴跳如雷,大骂诸将愚蠢、无能,尤其是阵亡的公孙安。按照预定的计划,公孙安的阵地就算不是固若金汤,至少也要守三天以上,消耗掉沈友部的士气,将整个战局拖入消耗战。
公孙安是怎么败的?没人知道,公孙安已经阵亡了,他的部下也伤亡惨重,只知道开始一直打得不错,双方缠斗了很久,才有一些江东军冲到阵前。后来公孙安下令反击,沈友发起全面进攻,突然就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幸存的将士人心惶惶,说法不一,有的互相矛盾,有的说江东军杀神恶煞,在山岭上健步如飞,有的说江东军甲胄坚固,箭射不入,刀砍不破,手中的武器却无坚不催,甚至有人说看见浴火凤凰从天而降,一喷火就烧死成百人,公孙度终于按捺不住,大发雷霆。
许攸沉默不语。他一直在公孙度身边,听到了所有的报告。他没有像公孙度那样失态,但他比公孙度的心情更沉重。孙策的战术并无出奇之处,能取得这样的战绩完全来自于实力,装备是一种实力,训练是一种实力,中级将领的临阵指挥能力也是一种实力——追击溃兵,趁势夺取第二个山头不会是沈友的命令,而是临阵作战的都尉、校尉临机决断,否则时间根本来不及。在这几个方面,孙策都有明显的优势。
但他不清楚孙策的优势究竟有多大,公孙度还有没有逆转的可能。到目前为止,他只知道公孙度的损失,不清楚孙策的损失,无法估算双方的战损比例。不清楚这个比例,他很难确定公孙度能不能支撑到逆转的机会出现。
连战两日,公孙度损失了近万步卒,孙策损失了多少?三千还是五千,又或者更多一些?损失的这些人里面有多少是阵亡的,有多少是受伤的,受伤的人中又有多少经过医治能战的?不清楚,一切都不清楚。孙策一直在进攻,公孙度的部下却败得稀里糊涂,没人说得上来对方的损失如何。
焦灼之余,许攸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公孙度是怎么横行辽东的?
“子远,事到如今,奈何?”
公孙度咳嗽一声,将许攸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许攸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帐中空荡荡的,只剩下他和公孙度两人,被公孙度踢翻的案几还倒在地上,没人敢进来收拾。公孙度脸色铁青,鼻息粗重,就像一头被激怒的蛮牛。
“议事结束了?”
“议什么议,一群蠢材,都被孙策打傻了。”公孙度挥挥手,一声长叹,欲言又止。
许攸看懂了公孙度没说出口的言外之意。连续两日受挫,而且是受到重创,公孙度的信心动摇了。损失接近两成,对任何一个将领来说都是不小的心理负担,如果这些不是随公孙度征战多时,打了不少胜仗,还算对公孙度有些信心,说不定已经崩溃了。加上虎跃塞失守,粮食运不进来,久战对公孙度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