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五月,虽非仲夏,但孟州道已经显现出了些许燥热。
蒋忠正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自从占据了这快活林后,虽然要孝敬张都监和王团练二人,但每月所得,也叫蒋门神十分满意。
这等生活,比之在江湖上漂泊要强出不知凡几。
只是有一点不太顺心,便是那施恩总是不死心,这些时日,多曾带人来要复仇。
虽说每每都被自己和手下的一班徒弟打跑了,但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蒋门神正想着要寻个机会将施恩这个烦人的苍蝇除去,若施恩只是个江湖人,自己早就把他弄死死了。
他那个老不死的管营父亲,终究还是让自己有些忌惮。
“看来近日要到张都监和王团练二人处商议个好法子了,总这般下去,叫我这里也不得安生。”蒋忠如此想着。
“把你们这的好酒都给老爷上来,若那些残次品来充数,老爷便砸了你这鸟店子!”
“掌柜的,上些好菜来吃。”
正当蒋忠思虑之时,忽闻一声大喝。
蒋忠抬眼看去,只见来了拨客人,其中一拨两个人显得较为通情达理,只挑了个空桌子坐下。
另一拨却是独自一人,且那人看起来醉的连走路都歪歪扭扭,口中还犹自骂个不停。
这种人他见的多了,区区一个醉汉罢了,虽说长得高大些,也无非是些初出江湖的愣头青,蒋忠也不屑去搭理,自有店里小二去应对。
但是另外两人中有一人叫蒋忠搭眼一看便心中一突,这是多年混迹江湖带来的特殊感觉。但细看之下,蒋忠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只在心中暗暗的警惕。
“客官有何吩咐?”店里伙计,也是蒋忠的一个徒弟,满脸堆笑的来到武松桌前问道。
武松睁开惺忪的双眼,一巴掌打在那小厮脸上,那小厮面颊眼见得红肿起来。
“你是耳中塞了驴粪不是?老爷说了,要上好酒来!”
那小厮受此屈辱,心中不甘,但蒋门神未曾有所表示,他也不敢如何。
只是收了怨恨的目光,默默的去端来一碗好酒。
武松将那碗酒一股脑的倒在嘴里,不待那小厮面上露出高兴的神色,便噗的一声喷在他的脸上。
“你这厮莫非拿马尿来欺瞒老爷不成!这等货色也敢端上来!去,再换好酒来!”
罗恩二人在一旁看的好笑,石宝低声笑道:“却不知武松哥哥还有这等演戏的天赋。”
罗恩也觉得好笑,武松原本轨迹之中也是这么干的,也是一般装醉,叫蒋门神放松警惕。
毕竟蒋门神曾有泰山争跤三年无敌手的经历,还放出世间再无如他一般人这样的大话。
武松嘴上不屑,但心中还是重视的,足见这个年轻汉子粗中有细。
那小厮又受了侮辱,本待再忍一忍,这情形却激怒了柜台后面蒋门神的浑家。
这妇人自从随了蒋忠,素来嚣张跋扈,泼辣横行。
此时叫她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去?但见其自柜台后破口骂道:“哪里来的蟊贼,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敢到这里来讨野火!”
武松闻言转过头去,双眼一瞪,直吓得那妇人愣愣无神。
想武松自上梁山一来,杀过的敌人早过了三位数,他的气势,岂是一个只敢狐假虎威的妇人能承受住的?
“客官息怒息怒,小的这就与你上最好的酒来。”那小厮心中怨恨武松至极,但还是连忙劝道。
“老板娘休要和这鸟汉子一般见识,待他出了我们的店,自有人去教训他。”
“你两个说甚鸟私话!”
武松猛然一拍桌子:“这婆娘倒有些颜色,叫她过来陪老爷吃酒!”武松说话间站起身来,便要伸手去拉扯那女子。
“客官,使不得,这是我家老板娘,我们这店也不做皮肉生意。你若要好女娘,往前那青楼之中多得是。”小厮忙要拦住。
“放屁!老爷今日非要她作陪不可!”
武松一巴掌将此人打的原地转了几个轱辘,伸手拉住那女子的手臂。
“啊!”
但闻那女子一声尖叫,将一直盯着罗恩二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蒋门神惊醒。
“放肆!”
见得有人胆敢调戏自己的女人,蒋门神大怒不已,随手提起一条长凳便朝武松打去。
武松等的就是蒋门神愤怒之时,但见其朦胧的双眼霎时间充满了神采。
只一推,将那妇人推出数十步开外,一屁股坐在地上。
紧接着一拳直捣蒋门神心口处,蒋门神见这拳来势凶猛,不敢硬接,便拿长凳朝武松的拳头扫过去。
岂料武松那拳却忽的收回来,脚下一动,直戳在蒋门神小腿之上。
只听得清脆之声响起,蒋门神觉得小腿一阵剧痛,想来骨头已然裂开了。
原来武松绝技非玉环步鸳鸯腿一招,更是精通戳脚。
武松这戳脚是下过大工夫的,一脚过去,遮莫尺余厚的石板,也要立时断裂。
蒋门神吃了这一招,脚下顿时不稳,若非他也是习武之人,就这一脚,足能将他这条腿完全废掉。
他也是有些忍耐力,受此剧痛,只是不住的冒冷汗,却是不曾惨叫。
但见其连忙退后数步,止不住的倒吸冷气,到了此时,再看武松眼神清明。
若是再看不出武松是专门来找茬的,将门神这些年的江湖就算是白混了。
“不知蒋忠何曾得罪过好汉,却叫你专门来寻我的晦气。若我有何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