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这一问,也让殿下众臣哗然一笑。
如此一来,看似风度翩翩的西周国公子最颜面尽失。
周最强装镇定,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战国时代,不会存在真正的朋友,自己丢的场子,也只能靠自己挣回来。
他忍住内心不悦,强颜一笑,奏道:“微臣失言!还请大王体察微臣一片拳拳孝心,微臣揣度公父知道被人中伤后,定然会痛心疾首,心有不忍,这才匆忙赶来奏明实情,望大王明察!工师谋身为朝臣,无端污蔑天子亲赐诸侯,实乃死罪,臣奏请大王严惩。”
正所谓百善孝为先,虽然战国时代尔虞我诈,人伦丧失。但是孝是这个东西还是很被各个诸侯,乃至于士大夫们敬仰的。
所以周最用孝来标榜自己,自然是能够博得众臣同情。
“大王!臣亦察觉,此事定有蹊跷,仅凭工师谋一面之词,确实难以取信!”此时,大宰宁越也站了出来。
周最这个人最善手段,这一点在场的人都清楚。
宁越见周最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知道他定是料理了一些事才来的,所以此刻站出来挺秦国的小弟西周国再合适不过了。
“大王!请容臣奏!”望着周最无赖的嘴脸,工师谋怒火中烧,高亢地吼了一声。
都这个时候了,工师谋依旧挺身而出,这让殿中群臣无不为他捏了一把汗。
他们哪里知道,工师谋心中此时一心想着的是拯救工师家全族,哪管自己的生死。
“工师大夫有伤在身,还是养好身子改日再说也不迟!”姬延心中有些敬佩工师谋的忠肝义胆,知道那周最定是设了什么圈套,因而于心不忍。
“奸佞当朝,王纲沦丧。臣死不足惜,这点小伤又算什么。臣食君禄,自然要担君忧。今日誓要死谏,还望大王成全!”工师谋全然感觉不到姬延的挽留之意,依旧慷慨激昂。
见工师谋一副死脑筋的样,周最春风得意,笑而不语。
“这……那爱卿请讲吧。”姬延无法,只得应了工师谋的请求。
“谢大王!”工师谋再叩首,接着慷慨陈道:“西周公姬供之截断三川,上逆苍天,下忤黎民。此事臣已拘得参与此事之西周国匠人八名,全部看押于王畿天牢,请大王提审。另有匠人口供一份,内中言辞凿凿,请大王审阅。如今人证物证具在,请吾王明察!”
工师谋一番话,让大司寇颜率暗自咋舌,自己掌管讼狱刑罚,天牢里新关押了人犯,却是一点都不知情。
工师谋边说边自衣袖掏出一卷竹简,恭恭敬敬的递上。
内监徐来会意,下殿接过竹简,陈给姬延。
姬延粗略看了一下,大概就是就是匠人们口述如何截断三川之事。
览毕,姬延低头朝徐来私语了几句。
徐来得令,高喊道:“宣人证!”
……
殿外并无人应答。
徐来提了提嗓子,再喊道:“宣人证——”
殿外依旧雅雀无声。
群臣一片愕然。
周最和宁越则是暗自发笑。
唯有大司空赵累不住地摇头叹息。
工师谋却依旧不死心,高呼道:“恳请大王宣王畿天牢狱吏面圣!”
姬延朝徐来微微点头。
徐来清了清嗓子,再次高喊道:“宣狱吏——”
稍许,见一下巴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的男子,面颊若刀削了一般瘦弱,弓着腰入了殿。
他瞟了一眼跪在殿中国的工师谋,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却是稍纵即逝。
他低垂着头,粗糙的面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然后朝王座上的周天子姬延行礼:“微臣拜见大王!”。
姬延说道:“免礼了。长话短说,宣你来,是有一事要问你。适才下大夫工师谋说有几个重要的人证看押在王畿天牢。可孤王宣人证时,为何却迟迟未到?”
伴随着姬延的问话,群臣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这个小小的狱吏身上。
那狱吏终其一生,怕是也没有如此辉煌过。
狱吏似乎知道姬延要问他什么话似的,理了理衣袖,不紧不慢地答道:“回大王,微臣承蒙圣恩,掌管王畿天牢,每日恪尽职守,不敢怠慢。微臣日夜值守天牢,并未见过工师大夫口中所言之人证。这一点,大司寇也是知晓的。至于工师大夫为何要这么说,微臣就不得而知了。”
“回大王,狱吏所言属实。臣确实未曾收到下臣上报收押人证一事。”大司寇颜率上来添了一把火,不过他只是说下臣没有上报,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同时又出了头,在秦国面前露了个好脸,到时候群雄伐魏之时,就会增加秦国相助魏国的筹码。
听到狱吏的陈词,再看看周最得意的笑容,工师谋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没了人证的口供,跟一纸空文有何区别?
工师谋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嘴里却是不甘心地冲那狱吏高呼着:“你胡说!你撒谎!昨晚我亲自将人证押去的天牢,怎能有假?”
工师谋将八名工匠押送给姬文,姬文却让他避开大司寇颜率,将人犯秘密关押于王畿天牢,为的是将自己撇清,不曾想弄巧成拙。
姬文想到此,捶胸顿足。
“哦?若如是,何人可以证明呢?”狱吏反问起工师谋来。
工师谋无言以对,关押人证是秘密进行的,除了眼前的狱吏,还哪有什么人证。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春风得意的西周国公子最觉得火候已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