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潇叹口气说道:“两个月前,我从京城得到消息,朝廷要向蒙古大举用兵,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此一来,边地的草料可要涨价了,所以我急急的赶回山西,将市面上的草料全数买了下来,只待朝廷前来高价采买,可如今一月过去,朝廷的军队毫无动静,若有了变化,到得明年春天,那些草料便会发霉变质,再也卖不出去了,我几十年的积蓄便都要赔光了。”
小道士说道:“如今草料尚未发霉,施主将其买出不就行了?”
“我确是寻到了一位买主,他是西域回部的人,到雁门来买茶叶和瓷器,听说我有大批的草料,便要购买一部分来喂他养的骆马,”韩潇继续说道,“我若将草料卖给他,虽是所赚微薄,却不致弄得倾家荡产,此人如今便在雁门,他急着赶回西域,十日后便要动身启程,是将草料卖给他还是再等等朝廷的消息,这真是难倒了我。”
“我早已听闻成都太一观的空空真人道法深厚,专为他人消灾解难,所以便来此求真人相助,若要卖给那个回人,我须得在十日内赶回雁门,实是等不到下元节,小道长行行好,可否为我向空空真人通报一下,真人慈悲为怀,定会救我性命的!”韩潇这套说辞乃是临时起意,却也编排得似模似样,不由得小道士不信。
可小道士仍是为难的说道:“施主来的当真不巧……”
韩潇不待他说完便急着问道:“怎么?空空真人不在太一观中吗?”
“这却不是,”小道士摇手说道,“我听师兄们说,师祖他老人家正在后殿闭关潜心精研道法,须得下元当日才能出关,施主若急着赶回雁门,这一次可是不到他老人家了。”
“哎,这可如何是好,”韩潇顿足说道,“小道长,你的那些师兄能否见到真人呢?就算我无福得见,你们将我的事转告他老人家,代我求一个消灾免祸的办法,我也是万分感激了!”
“这……这……”小道士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道士走过来对那小道士说道:“师弟,师父叫你看着门前的香火,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道士便将韩潇的事简要的说与他听,那道士听过便对韩潇说道:“这位施主有所不知,掌门师祖闭关时,别说是我们这样的低辈弟子,便是我们师父也是见不到他老人家的。”说完便匆匆道别,好似有要紧的事去做。
韩潇无比失望的说道:“看来我此番无缘得见空空真人,命中注定要有此劫了,小道长,打扰你清修了。”说完便欲起身离去。
这时,只听那小道士说道:“施主请听我一言。”
韩潇回过身来疑惑的看着他说道:“小道长请讲。”
“小道不懂生意上的门道,自在观中出家以来,就连这成都城也从未曾出过,目光见识自然短浅,若说得不对,施主莫怪。”小道士话音略带腼腆。v手机端/
韩潇见这小道士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不知有何见地,心中好奇,便又坐下,说道:“小道长请尽管说,谁来怪你。”
“施主方才说买下了许多草料,明年春天便无法卖出了?”小道士问道。
“不错,不错,买这些草料用尽了我的积蓄,当真是一招险棋,”韩潇感慨道,“不过,朝廷若能来采买,这些草料我便可赚三倍的银钱。”
“依小道愚见,施主还是快些赶回雁门,将草料买个那位回人,再寻些买主,将其余的草料卖掉为好。”小道士恳切的说道。
听了这话,韩潇来了兴趣,说道:“这又是为何?小道长也懂得生意之道?”
那小道士连忙说道:“生意的事小道一窍不通,不过常听师父说起,人之大欲便有这‘贪’字,施主如今入此险境便是由贪而起,若弃了贪念,灾祸自然会消。”
韩潇见这道士小小年纪居然有这等见识,不免哈哈一笑。
那小道士惊惶道:“得罪,得罪,我这是信口胡说,还望施主见谅。”
“小道长说得对极,我有今日便是犯了贪念,”韩潇笑道,“还没请教小道长的道号。”
那小道士让是惶恐的说道:“施主叫我水镜便可,多有得罪了。”
不知为何,韩潇对这小道士颇有好感,于是从带来的赠礼中捡出一样“三清铃”递了过去,说道:“我与水镜道长颇有缘分,这件小小的器物便赠与道长,道长千万不要嫌弃。”
三清铃本是道家行仪时用的法器,观中的道士几乎人人都有。水镜见这三清铃乃是纯银打造,雪白光亮,摇动起来铃声清脆柔和,如钟磬般悦耳,心中喜欢,可如此贵重的东西,却是不敢收下,当下说道:“施主的一片好意水镜心领了,这三清铃水镜受之有愧,施主请收回吧。”v更新最快/
韩潇却快速将三清铃系在了水镜腰间,说道:“水镜道长一番话可为我保住了数万辆银子,这小小的铃铛又算得什么?请尽管收下,在下这便告辞了,咱们有缘再会。”说完便转身离去。
水镜望着韩潇的背影,心中略有奇怪,不知他在生意不顺之时又为笑得出来。
韩潇到这太一观中便是为打探空空道人的所在,他心想,方才听水镜的话,空空道人尚在观内,为何自己昨夜没能寻到他?当下,韩潇出了偏殿,随着香客来到前殿烧了炷香,而后假意游览观中的景致,缓缓向后殿走去。待过了主殿玉皇殿,便有青城派的道士将他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