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监号门激烈地撞开,我和魏志强一看。原来是进来的人就是和我一起下队的石宝。他右怀了抱着裹着被子的包袱,左手里提着脸盆等洗嗽用具,很吃力的样子。
我正在上铺整理被褥,魏志强赶忙上去接住他的被褥。石宝是西后铺上床。我进来没有注意那个上铺也空着。
石宝进来也摆弄他的被子去了。在十三中队下队的就是他是个重刑犯,被判死缓。
他一边铺着被子一边和我说着话“林峰,我们一起下队的,又都在一个号,以后有啥事都互相照应点。”“知道了,放心,在家靠父母,出门开朋友吗,以后有啥事还希望石宝兄多多指点啊。”石宝把被子放好下来,我给他和魏志强每人递了已为数不多的一支烟,石宝掏出火柴给我们点着。监号的地上是水泥地面,擦了很干净,或许经过长年累月的擦拭,地面因而变得明亮光滑,都能找出人影。魏志强掏出一张废纸放在我中铺的下铺上,我们分开坐在那聊天,魏志强首先打破了沉寂“林峰,现在是不是心头的石头落了地了”“是,这可是我来后最想留的中队了,也住进了教员号。只等分配了。”说的时候,我有些思索“也不知会分到哪里”魏志强替我分析“小报编辑室可能性大,肯定中队是这样安排的,但到了教育科还得再分配,中队的权利就是向教育科建议,最终的决定权还在教育科那里。”
正说着,就听汪民喊“林峰、石宝、戚中、崔小四,你们过来领床单和被罩了。”
魏志强见无啥事就上楼练字去了,我们每人领到深灰色的被罩和雪白的床单各两套,这是我们成为真正要改造的犯人后最后的装备,我们把被罩套好,床单铺好,每个人的枕头和包袱等多余的东西都让放进统一放置多余被褥的库房了。一切收拾停当后就快中到下工时间了。
这时就听,烧锅炉的那个低个子犯人喊“水开了,开始大事打水了”我和石宝拿上暖壶打了水回来,那些老犯人还都没有收工。
“石宝,我有个建议,你看行吗。”我还是想征求一下石宝的意见。“林峰,有啥事你就直接吩咐。我们一起下队的,对这里的好多不成规的规矩不懂,反正小心一点就是。”“现在老犯人都没回来,我们刚下队,先给他们送分人情。我们闲着没事,就帮他们打打水,扫扫地。就像两只孤单的流浪的两只羔羊,到了别的羊群的领地,就得先换取他们的好感,来接受咱们。然后再想今后我们生存的办法。”
“行啊,在这个地方也只能如此了。”我们商量后,我便每个手抓住两个暖壶把手,共哪四个暖壶。石宝看看我,不解“林峰,你那样端把手麻烦,你咋不像我这样提着上面的提手”我赶忙给石宝纠正“你放下来,和我一样端把手。”石宝真的越发迷糊“为啥你那样费劲,我这样省劲啊。”我笑着告诉石宝“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们是做好事的,不能把好事变成坏事”“坏事怎么我们都同样是打水,为啥提壶的方式不一样,就好是会变坏事”我看他不明白,就放下暖壶给他解释“石宝,你看看这老犯人的水壶裹丹的这塑料外壳,颜色都变浅了,深红色的泛成了以白色为主的浅红色。”我指指另一个暖壶“你在看这个暖壶,原来应该是蓝色的塑料外壳,现在也泛白了。”石宝更加不解,皱着眉头“这与我们提暖壶的方式有直接联系吗”我十分肯定地说“有啊,联系太密切了。”我拿过一个暖壶让他看“你看看这暖壶,上面的提手和塑料连接的部位”石宝专心的看着“就这个连接的部位,提手伸进去的是很细的一截塑料柄,而且塑料外壳也经过长年日照和热水浸泡而变得十分脆弱,这个手提把和塑料外壳的连接部位就是每一个暖壶的最容易断裂的关键点。”石宝这才有点意识过来,我接着说“老犯人的暖壶都有没有喝完的存水,我们出去给他们打水就要出去先把存水换掉,这一来一去暖壶都是吃重的,你想想我们初来乍到,老犯人还不能接纳我们,结果再因为暖壶因提手断裂,而把他们的暖壶摔了,结果会怎样”石宝听我这么一说,也完全理解,长出一口气“是啊,林峰,这么简单地道理我咋就没想到呢。”我们就用端把不提把的方式给老犯人打回了水。
“林峰,上来”魏志强叫我,我见水也打完了,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就上来了。一进门,魏志强就把他刚打回的水倒在我那个专用的罐头瓶里。他一边倒水一边说“林峰啊,下队了该放心了,但真正的较量还刚刚开始,你记住我的话,如果每次你都能化险为夷一路走来就是胜利者,稍不留意你就会自动钻进他们给你早就设好的套子里,或者掉进他们给你挖好的坑里。”“魏大哥,你提醒我多次了,我也记下了,我会借鉴你的教训,认真研讨他们的心机。针对他们每个人的优势和短板,进行认真分析,小心翼翼地绕过他们设置的圈套和陷坑,一步一步往前走。”我两手握着瓶子,感受热水传递给我的温度,那是一种来自物体的温暖,就像魏志强的每一次提醒和警告,是一种善意的、及时的,甚至有点杞人忧天的提醒。但在这个地方,只有把一切没有来临的都当成可能来临的,甚至必须遇见的去分析,再能未雨绸缪,提前判断,稳操胜券。
既来之,则安之。水浒传上有句话“不怕直中直,但防仁中仁。其实告诉你“明箭易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