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好不容易遇到接见日和和星期六重叠的日子,两个女儿为了能见到我,既兴奋,又迫切;既紧张,又惆怅,结果折腾了一夜,到天明的时候小女儿引发高烧。
在妻子背着女儿往村里卫生所走的路上,孩子一直在问:“妈妈,这是走哪,是带我见爸爸吗?”
在医院里,高烧将小女儿的神智烧的一会清醒一会糊涂,当孩子清醒的时候,就哭着、闹着要见爸爸。
因为是招风受凉引发的高烧,经过一上午的输液,很快就控制住了病情,但因为高烧尚无全退,下午还得到卫生所输液并观察。只能留下大女儿到卫生所作小女儿的陪护。
在妻子和母亲来看我的时候,两个女儿是那么心不甘情不愿地留在家里,她们两个眼里都闪着泪光:“妈,我能跑,我不是你的累赘,带我们去吧。”妻子只能安慰女儿:“孩子,你爸说了,只要你身体好、学习好,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和鼓舞。他也每次去了询问你们的学习和健康。”说着,妻子来到床前,摸着小女儿的头:“孩子,你发烧,不能去。你要是去了,爸爸看到你病成这样,还不愁死了,还不心疼死了?”说的时候,妻子又摸摸小女儿尚在发烧的脸:“看你脸烧的都黑红黑红的,你去了爸看见你这样心里能好受吗。下一次,到下一次接见日和星期天凑到一块的时候,妈一定带你们去。”两个孩子都懂事地点点头:“好,妈妈你去吧。别忘了告诉爸:我们想他、爱他,让他多写文章,早早回来。我们也会好好学习,用最好的学习成绩回报爸爸对我们的牵过。”
就这样妻子和母亲终于在两天接见日最后的下午赶来了。我们都是泪流满面,唏嘘不已。妻子为了把我从牵挂女儿的痛苦中转回神来。她从放着电话的接见台下,提上来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袋子里勾勒出一条又一条烟的轮廓:“你看,这次给你多带了几条烟。共十七条。没啥好的,都是农工和828,够这个月抽了吧”看着妻子手中一直晃动的黑色塑料袋。我心里还不是滋味,就是因为给两个女儿省几个饼子钱,我才忍受着煎熬戒掉了纸烟,没想到现在又把省下的钱送到医院。我用舌头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答非所问的说:“你先把烟放到电话台上,你和妈瞅瞅我是不是真的胖了”我说的时候指指我的脸和日渐“隆起”的肚子。妈妈在电话旁听不见我说话,一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现在一看我又是指脸又是指肚子,人常说知儿莫若母。就凭这个“肢体语言”,母亲判定我说的是伙食好、身体好,吃的又肥又胖的意思。这时,母亲赶紧从妻子手里抢过电话:“小子,妈来看你了。你刚才是给妈说,你吃胖了吧?那证明监狱的伙食还不错。我都看见了,你脸圆圆的,过去的四方脸现在都变成西瓜脸了。还有你那肚子鼓的那么高,就像原来在银行上班的时候肚子那么大。”说的时候,母亲露出笑容,脸上有几分欣喜,虽然我知道那是母亲装出来的,只是给我安慰罢了。其实坐了监的人与探望来的亲人,都学会了用一种伪装起来的笑“欺骗”对方,以此给对方一些精神上的安慰。有一部电影叫《善意的还谎言》,在监狱这个地方,犯人和家属都学会了用伪装出来的笑脸掩盖苦闷,即便心里再苦也不愿意让对方知道。如果我也给这个伪装出的笑脸起个名字,那就叫“善意的谎‘颜’”吧。
我也装出喜眉笑眼的样子:“是呀,妈。伙食好着呢,你们都不要太牵挂。”我出戒烟的事总不能实话实说吧,那样会让亲人心里难过的。我支吾着装作非常高兴为家里报喜的样子:“妈,你知道我这脸是咋圆的,肚子是咋大起来的?”
母亲眼睛盯着我反问:“咋大起来的?不是吃起来的吗?”我赶紧接过话头:“是吃起来的。关键是心情好。妈,我告诉你一个特大好消息。”说的时候,我示意母亲把电话放在妻子和母亲的耳朵中间。为了让他们都能听得见,我大声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被监狱评上文明犯人了!”妻子和母亲也不知道“文明犯人”到底有多厉害,反正一听都是挺高兴。趁着这个劲儿,我就给他们说:“评文明凡人有个硬性要求,就是不能抽烟。”她们听得时候,我硬生生的在脸上挤出几分微笑:“嘿嘿,所以我戒烟了。”虽然我为了不让家里人为我戒烟难过,并已经作了很长的铺垫,但我说完后妻子、母亲还是惊愣在了那里。接着先是母亲的眼睛里掉下两滴浑浊的泪花:“小子,你就别骗妈了。你在家写文章的时候,右手拿着笔,左手夹着烟。你给妈说:‘妈,人家文章都是写出来的,我的文章是用烟薰出来的。’你还说:‘妈,你儿子这一辈子就是一个二杆子了:一手抓笔杆子,一手抓烟杆子。’没常想从看守所耐到监狱好不容易能放开抽烟了。你却把烟戒了。从此你妈在见不到你的‘二杆子’了。都是家里穷,都是因为家里日子不好过,我小子才把‘二杆子’废了一杆子。”母亲说的时候,已经老泪纵横。妻子听到我戒了烟,也心里十分难过:“都怨我上次多了一句嘴,才是你这样的。”说着也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我笑着安慰他们:“别想那么多。你看戒了烟多好啊,我的脸圆了,肚子也大了。整整长了三十斤肉哩。”她们看着我破涕为笑,但眼里还是泪水直流。我继续宽慰他们:“还是戒了烟好,不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