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望去。
只见她爹扛着一头硕大无比的野猪,正豪迈大笑着踏进门槛。
“哐当”一声巨响,他把野猪扔地上,抬手道:“老夫人瞧,这野猪重达几百斤,可是件难得的好物!炖汤吃,不知道有多滋补!”
老太太紧握着苏酒的小手,惊恐地咽了咽口水。
若非这汉子满脸真诚,她简直要以为他是来砸场子的!
她小声道:“小酒啊,说句不该说的,你娘当年是怎么看上他的?怎么瞧,我家渝儿也比他好啊!”
苏酒讪讪,“大约是真爱?”
她随陆国公离开,小声道:“我以为父亲不喜欢我亲近萧家。”
“为父憎恨的只是萧廷琛,并不是萧家。萧老太太待你如亲孙女,你多走动走动,不会有坏处。”陆国公把她举起来放进马车,“至于你——”
他转身盯向容徵。
容徵温文尔雅地朝他作揖行礼,“陆伯父。”
陆国公眉毛竖起,“谁是你伯父?!瞧着手无缚鸡之力,毫无男子汉的雄伟模样,跟萧廷琛一般讨厌!”
说罢,亲自驾马车驶离萧家府门口。
他毫不给容徵脸面的。
但陆家数百年做派都是如此,国公爷们脾气暴躁起来,当着皇帝的面殴打朝廷命官也是有的。
大约因为他们性情单纯,所以历代皇帝对他们从不怀疑,即使手握兵权,也仍旧能够好好活到现在。
苏酒从车窗里探出小脑袋,瞧见容徵仍旧立在府门前,笑意吟吟地朝她挥手作别。
她便也挥挥小手绢。
直到陆府的马车消失在街头,容家小厮才仔细为容徵系上披风,“爷,这陆国公也太不把咱们容家放在眼里了!仗着手握兵权,在长安城横行无忌,简直可恶!苏酒虽然生得美,但比起花月姬,风情方面却仍然略逊一筹。您这么多年清心寡欲,怎么突然就喜欢上了苏酒呢?”
四月春风吹起容徵的雪白衣带,格外解意缱绻。
他虚弱地咳嗽几声,波光潋滟的眼底闪烁着凉意,“总有缘故的……我瞧着,明天天气晴好,应当适合踏青,你去准备些踏青的东西,我要约苏妹妹去城郊桃花林踏青。”
小厮满脸疑惑地领了命。
苏酒收到帖子时,正泡在浴桶里沐浴。
白露站在屏风外念完帖子,“小姐明儿可要赴约?”
少女吹了吹手背上的花瓣。
乌黑的眼睫遮住了瞳眸里的欢喜,她嗓音温软,“他第一次约我,当然要去。替我把那套淡粉绣芙蓉纱裙取出来,我想穿那套。”
白露笑着去办。
躲在屋外的霜降,小脸一阵兴奋。
五公子叫她监督小姐,一有风吹草动就禀报他。
想来,她又能换金元宝了!
翌日。
苏酒清晨出门,却在游廊里碰上陆娇仪和二房三房的姑娘。
陆娇仪见她打扮得娇艳动人,出言嘲讽道:“哟,这是要去哪儿?每日早晚也不知给祖母请安,就知道往外跑,半点儿孝心也没有!”
苏酒看见她就烦。
她淡淡道:“祖母亲自发话,叫我不必请安,我还去讨她嫌做什么?”
就算陆家老夫人不发话,她也根本不想去给她请安。
她害父亲欠禄丰钱庄五十万两雪花纹银,又把府里的商铺地契拿去做典当抵押,谋来的好处却给了她娘家和二房三房的人,她能认下这个祖母才怪!
陆娇仪冷笑,“祖母只是心疼你,怕你累着才免了你的请安。你这做孙女的,怎么一点都不懂事?让我猜猜,府外必定有哪个野男人在等你,我说的对不对?”
苏酒深深吐出一口气。
她没搭理陆娇仪,继续往府门走。
陆娇仪拄着拐杖跟上,“我倒要瞧瞧,是哪个野男人在门口等你!”
容徵的马车就停在陆府外。
他行事素来低调,平平常常的青皮马车,灯笼上连容家的印记都没有,看着与寻常百姓并无区别。
陆娇仪见不是权贵家的马车,顿时嚣张起来,“苏酒,莫不是你看自己只能做妾,所以自暴自弃?这野男人的马车都等在门口准备接你去私会了,可见你确实不知廉耻!”
她唯恐外人听不见,乃是扯着嗓子嚷出来的。
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玉手挑开车帘,容徵面容淡漠,“陆姑娘误会了,我约苏妹妹外出踏青赏景,怎么在你口中,却成了和野男人私会?”
陆娇仪一愣。
苏酒的野男人竟然是容徵?!
竟然是容家的公子、太后的亲侄孙?!
可她都只能做妾了,容公子还对她这么好做什么?
苏酒踏下几级台阶,想起什么,突然回首,“姐姐们待会儿去给祖母请安时,麻烦替我捎句话,欠禄丰钱庄的五十万两白银,麻烦她尽快筹集齐全。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她不替我父亲填好窟窿,我保证,她和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说完,就登上了容徵的马车。
陆娇仪眼睁睁看着马车绝尘而去,不觉愣在当场。
祖母欠禄丰钱庄五十万两白银?
她怎么不知道?
她望向陆真真和陆香香。
二房三房的女儿,她这些年的好姐妹,却都痴痴盯着容徵远去的马车。
她皱眉,“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看?!我问你们,祖母欠禄丰钱庄五十万两白银?”
两人回过神,阴阳怪气道:“并非是祖母欠下的,而是大伯父自己欠下的。”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