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明晃晃的光线击打着车窗，杰罗将视线朝外望去。
正午的阳光洒落在宽敞的河面，流动的光芒就像顺着河堤翻涌的白银，白银最终被架设在其上的巨大城市吞没。被城市吐出时，河流的下游已经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货船，再难看到原本的光彩。
马车刚翻越了一道缓坡，山丘之下便是银辉城，一座被“落月河”分为两半的商业之城。
相比繁华喧闹的金穗城，银辉城显得秀气而内敛。没有金穗城那些匪夷所思的高楼，建筑之间的距离也恰到好处，只是远望也能看出城内街巷的平整。被笔直河流分割的两岸彼此映照，建筑风格和城市规划都呈现一片对称之美。城市中无论街道还是建筑，色调都偏纯白，整个城市就好似挂在落月河上的银质挂坠。
“确实是座美丽的城市。”
杰罗缓缓的收回视线。
在多罗斯正打算得意时，杰罗继续说道：
“不过也仅此而已。”
杰罗并不是觉得银辉城有哪里不好，而是见过了白夜城这个庞然大物，再看这些人类的城市，总觉得小气了些。
多罗斯发表了一堆无意义的争辩，格琳薇尔只是好奇的盯着杰罗。
就在这样奇特的气氛中，马车驶入了西境的第二大城。
一进城便是匆忙的洗浴更衣。
踏入城主府邸的宽敞浴场的时候，金碧辉煌的浴场让杰罗更加想念白夜城的生活，尤利塞斯的洗浴系统确实是跨时代的发明，那用于清洁身体的植物提取液更是让杰罗忍不住的怀念。
即便是离开了白夜城，这些提取液的清新香气也留在了薇薇安的身上和柔顺的发丝间。这些无处安放的思念最后变成了怨念落在多罗斯的私人浴场上——
“这样就洗干净了吗？你会不会太随便了点？”
多罗斯惊讶的看着沾了水就走出浴池的杰罗。
“我平时都用魔法进行日常清洁，绝对比你干净得多。”
多罗斯苦着脸指着旁边的崭新的衣物。
“不换身衣服吗？这一身虽然样式不错，但已经有补丁了啊。”
“这也不用你操懈缢偷模补丁是我妻子缝的。我都没有换下它们的打算。”
“你这人......”多罗斯砸吧砸吧嘴，最后说道，“邋遢得有骨气！”
布莱尔带着其他人在安排的房间休息，杰罗则是和多罗斯、格琳薇尔一起接待来拜访的贵族。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整天。
杰罗刚开始还集中精神的倾听贵族间你来我往的对话，满是暗喻与潜台词的对话就像是在黑暗中无声的对决。杰罗从前一直认为贵族都是好吃懒做没什么头脑的蠢东西，旁观了好几场的交谈后发现，几乎没有贵族不擅长表演和言谈，光是这些无意识的施放出优雅气息的动作，杰罗就已经深感佩服，更不用说那些明知道是假面具却又分明能感觉到亲切自然的举止，以及每一句都如同经过了长久的深思熟虑后的遣词造句，在表明自己观点的同时不留任何破绽。
在头脑和言辞交锋上，杰罗感受到了所谓“贵族”的强大。而这些超出他思考能力的对话在听过几场后，杰罗便自动将其屏蔽。
反正这些人的对话也有意无意的避开提及他，杰罗认为自己还不如用想象温习一下魔法。
就这样，一直到天色暗淡下来。
“辛苦了，杰罗先生。”
“格琳薇尔小姐才是。”然后杰罗看向另一边，金发的城主大人已经倒在沙发上发出了流畅的鼾声。
“晚餐本来还有约的，不过我全推了。今晚就放松一下吧。”
用手将垂在面颊的黑发捋在耳后，杰罗的视线不禁被格琳薇尔纤细的手指牵引。回过神时，杰罗才发现少女眼中有藏匿的嬉笑。
“放松一下？”
总觉得这句话有点危险。
“请杰罗先生尽情期待吧~”
黑发少女眯起眼歪头一笑。
*
“所以你就是那个‘白色恶魔’？”女仆上下打量了杰罗一眼，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悄悄扬起，“呵——”
杰罗微微搭下眼。
“所以你就是格琳薇尔小姐的贴身女仆？”
“帕诺茜。”
“那么，帕诺茜小姐......”
“帕诺茜。”女仆小姐重复了一遍，然后身子瘫软的陷入沙发中，“这个名字不好听吗？别乱加什么后缀。”
“好吧。”
杰罗叹了口气。说实话他本来没多劳累，然而在抵达格琳薇尔口中“可以放松的房间”后，眼前的景象倒是让他徒然添了几分疲惫。
格琳薇尔确实说过，自己的贴身女仆会在房间中等他，但是杰罗没想到这个房间居然是卧室。
空气中飘着一股好闻的味道，干净整洁的房间有着少许的装饰，只是这些装饰怎么看也不会和男性挂钩。
“这里是帕诺茜的房间？”
女仆耸了耸肩：“不然呢？”
“好的，我懂了！”
杰罗一屁股坐在了女仆的旁边，柔润的沙发被体重压出凹陷的弧度，杰罗感觉女仆的身子顺着弧度朝自己靠近了些。
“......你干嘛啊？！”
杰罗将双手放在她的肩膀，少女下意识的反抗了一下被杰罗用更大的力量压住，感受着手掌下柔弱的双肩，杰罗一把将女仆的身子转到自己正面。
眼前的女仆有着和格琳薇尔相同的如瀑般的黑发，五官的轮廓也和公爵之女相似，只是只睁开一半的双眼中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