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样的事情不会频繁出现,结果金发男子的晚餐还未用完,警报声再次响起。
一个黑衣黑袍的男子进入房间,看到公爵后径直向他走去。
男子俯身报告了些什么,在怪物的咆哮中,优利卡无法听清。
男子离开后,公爵的脸伴着明暗交替的火光,呈现各不相同的表情。似是微笑似是恐吓,公爵侧过身子,斜着眼看向优利卡。
“优利卡小姐,有人告诉我,这里有老鼠混了进来。但老鼠不会来到这里,它们知道哪些危险必须避开。所以,优利卡小姐能告诉我吗,那是你的同伴吗?”
同伴......这个词汇所引发的幻想比其他的更加不切实际。爷爷,阿尔薇拉,卡罗尔先生,或者是......
黑发青年如小男孩般的干净笑容在黑暗中浮现,突如其来的安心感让优利卡脑中又是一阵刺痛。
思维难以维持,仿佛即将溺毙之人在水面看到的清晰倒影。
“团长......”
第一次的,像是在回应不存在的呼唤,优利卡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被带到这里,究竟过了多久......优利卡并不知道。头一次,她感受到了形同绝望的无力,也是头一次,她明白了胸口一直感到的微凉和疼痛的缘由。
——这就是“思念”和“孤单”吗?
像是淹没了呼吸的深海,优利卡感到自己不可能从这里逃脱。身体被黑暗的潮水吞没,意识被温暖的怀抱满足。抵抗和恐惧暂时被虚无的假象替代,已到极限的思维做出了更轻松的选择。
究竟过了多久......到现在已经可以了吗?
如哭泣的短促的呼吸后,少女的身子随着依靠的墙壁倾倒下去。
不知在梦中看见了什么,随着锁链掉落地面的清脆声响,少女的唇边微微泛起笑容。
“已经入睡了吗?接下来才正是好戏上演的时刻。看来是个比传闻中还要任性的孩子。”
从被火光点亮的阳台走下,乌鲁塔尼亚站在少女的身边,垂下头。
浓密的金发维持着下垂的姿势左右摇摆,公爵惋惜的摇起了头。
“真是甜美到令人不忍破坏的可爱睡容。希望在我赐予的梦境中,你也能睡得如此安稳。”
公爵一脚踢在少女的侧脸,少女紧闭的双唇微微张开。
乌鲁塔尼亚从怀中取出一个泛着蓝色光泽的水晶瓶,打开瓶盖,对着少女轻启的唇滴下两滴。
滴下的液体在空中迅速生长,落在优利卡唇边时已成为两只手指长的半透明生物。
蓝色的血管在形似蛞蝓的身体中泛着暗淡光芒,似是受到吸引,两只生物收缩起身体蠕动着钻进少女的口中。
优利卡蹙紧了眉,一声痛苦的shēn yín后,平躺的身体蜷缩在一起。颤动的身体牵动着锁链哗啦作响。
看着在地板挣扎的少女,慢慢的,笑意在乌鲁塔尼亚的脸上浮现。笑意越积越深,越积越深,直到紧抿的唇无法掩盖。
“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狂的笑声参杂在怪物的咆哮中,在大厅不断回荡。
*
“我们被发现了。”
艾莉突然说道。
地底的建筑已清晰可见。
两边是藏在石壁中的居室,中间是一排排整齐的篝火,最后是高如堤坝的石墙。
再有一两百米,就能结束这轮回般的台阶。
“是守卫还是魔法陷阱?”
杰拉特问道。
“如果知道是什么,我不可能会被发现。”
虽然听上去无精打采,但杰拉特知道这是这个幻境魔法师自信的表现。同时,杰拉特感觉她似乎生气了。
“艾莉小姐打算怎么做?”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点程度的侦测魔法不可能对我有用。”
“对方还没掌握到我们的位置吗?”
“只是知道了我们的存在而已。”幻境魔法师砸了咂嘴,“大概是某个物理机关,而且连自己人都不知道的机关......就好像......”
“好像什么?”杰拉特沉声问道。
“好像刻意为幻境魔法做的准备。”
这种事情可能吗?杰拉特没有问出口。布雷姆纳家族是有着悠久历史的魔法世家,即便如此,在家族收藏的诸多古籍中,杰拉特也没接触到任何幻境魔法的存在。
这必然是极其久远的魔法,而连这样罕见的魔法都有专门的应对,这个地下的历史想必也不会太短。
“出口处被堵截的可能性呢?”
抛开了多余的想法,杰拉特继续问道。
“不是可能,是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杰拉特皱着眉沉默了。
怪物的攻击还在持续,却起不到丁点吸引注意的作用。又下降了一半的高度时,杰拉特他们也终于看清。抵抗怪物的实际是一群衣衫褴褛的犯人,石墙上、石壁的居所间,身着黑衣黑袍的审判军仅仅是在安全处旁观的看守。
浮空的阶梯没有通向别处的岔道,如果审判军将阶梯的出口围住,他们该如何才能突破。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吗,艾莉小姐?”杰拉特再次作了确认。
“只靠你们肯定不行,但是有我在,就没有担心的必要。”
“我相信你,艾莉小姐。”
杰拉特说完后,用更大的音量对其他人说道。
“楼梯下方已经被审判军包围,但不用担心,我会用魔法掩护,大家随意进攻。”
众人的脚步稍微迟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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