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死道消,意志自然也变得不复存在,挣扎翻滚的大蟒肚子里没有了那把翻江倒海的斩空剑,渐渐恢复了平静,却大口大口的吐着血水,里面还夹杂着各种不明的肉块,显然受伤不轻。
比这头通体金黄,好似黄金筑造的百丈巨蟒更加引人注目的,反而是那团不太明显,正在逐渐消失的血雾。
死了,就这样死了,一位七重天巅峰,在外已经有资格开宗立派,在三鼎之中也会有一席之外的大修士竟然就这么死了,还是在自己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
在场除去凌峰山仅剩的三人,以及玄黄门亲眼见识过巨蟒法天象地真身的数人,其它人短时间内根本就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有人欢喜有人愁,当利益相悖时,纵然站在统一战线人的悲喜也是无法相通的。
自家门派刚刚折损了一员大将,按照常理来说,玄黄门的修士都应该悲痛万分才对,却恰恰有一位,虽然努力挤压五官想要装出悲痛的模样,眉梢的喜色却出卖了他心底的念头。
此人自然是排在第二位出场的长老,他早早便认为自己已经没有出头的任何机会了,哪里想到,幸福竟然会来的如此突然。
那位与他多少有些私交,意志为斩空剑的同门,不仅被自己的大意玩死了,而且还给他留下了这头奄奄一息的巨蟒,这摆明就是让他捡人头嘛。
随后,内外都受伤颇重的黄金蟒,还未得片刻喘息,玄黄门第二位七重天巅峰的长老便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在最初的那场试探中,黄金蟒虽然表现的极其不堪,却也是击杀了一位七重天中期修士的妖兽。
敢于自告奋勇出战之人,无一不是同境修士的佼佼者,他们的实力大致也跟出场顺序有关。
第二位出场的长老虽跟前者同属七重天巅峰修士,自身的意志却稍逊一筹,只能被压了一头排在了后面。
有了同门的前车之鉴,第二位长老一上来,就展开了狂风暴雨的攻势,打定主意不给这头狡猾的巨蟒任何喘息的机会,誓要将其斩断数截,等到尘埃落定之后,才来细数自己的战利品。
观战的众多修士,还没有从刚才令人诧异的结果中恢复过来,便又陷入了新的悲观。
显然,他们仍然认为大蟒没有任何胜算,对方展现出来的实力,完全于之前招摇的姿态不符。
只是这次的结局,依然出乎他们的预料。
伤势严重未得喘息之机,便投入下一场战斗的黄金蟒,依然被打的连连后退,血肉横飞,却距离死亡总有一线之差,最后还都会找到一个机会,完成看似不可能的反杀。
接连两次如此,头脑灵敏的一些修士逐渐回味过来,隐隐猜出了这头狡猾的畜生在演戏跟藏拙。
生死决战中,比仗着自身实力直接碾压更难的是,每次都以险之又险的一线胜出。
这代表此人对战局的把控,对对方的防御跟攻击都到了了然于胸的地步,不管看上去如何凄惨,实则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玄黄门修士自然也不傻,甚至他们其中一些人更早发现其中的猫腻,坏就坏在,他们部分人当局者迷,有些人则是被名利冲昏了脑胀,不愿放过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这直接导致,第二位长老刚刚战死,马上又跳出来的一位继续战斗。
那些发现猫腻的修士,虽然出言提醒,却并未全力阻止,不是不想而是不愿。
只因本门已经战死了三位大修士,现在若是停止这种对己方有利的车轮战,前面的同门就等于白死了,玄黄门的脸面也会跌进谷底,再也捡不起来。
除此之外,他们内心深处依然抱有侥幸,期盼着自身的猜测是错觉。
殊不知,这种侥幸心理,随着他们损失加剧,沉默成本的增长,会像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大到足以让他们伤筋动骨的程度。
能够及时止损,是一个真正成熟的标志。
只可惜,道理都懂的人,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变得不那么讲理了。
生活中那些无法自拔的赌徒,便是做不到及时止损的人,只会越陷越深,最后落得一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结果。
赌徒中有一句流传颇广自我安慰的话——有赌不算输。意思就是只要还有资本押一句,便还有翻盘的机会。现在脱身赌局的话,输的便是真的输了。
这样乍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却忽略客观存在的概率问题,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因此第三场战斗的结局,依然是预料之外,情理之中,伤势看似更重的黄金蟒,再次依靠幸运跟一线之差,成功的取得了胜利。
等到随后第四场,第五场,一直到第七场同样如此,就算是脑子真的秀逗的人,都发现了其中的猫腻,看着没有一块完整鳞片,最早的伤口都已经结痂,明显气若游丝,却偏偏总有一战之力,还能够取胜的血色大蟒,都不得不感叹对方的演技实在是太好。
反之,原本气氛高涨的玄黄门,现在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排在第八位准备迎战,不过七重天中期的修士,再也没有一丝兴奋,反而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并不知这头可恶的畜生到底还隐藏着多少实力,他却清楚,自第二位同迎战开始,他都巴不得自身能够跟对方还一个位置,捡去这滔天功勋,事后却又庆幸自己的幻想并未成真。
至此玄黄门已经战死了包括第一位炮灰长老在内的八名大修士,外加之前掌门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