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思空想转身询问,佘准给他使了个颜色,摇了摇头,并压低声音道“我去城里打听打听,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与人接触。”
“这样小的县城,能探听到什么。”
“跑江湖的知道了,看来已不是什么秘密,不难打听,你等我便是。”佘准一口干掉了杯中酒,起身走了。
燕思空僵了片刻,继续低头吃面,但同时竖起耳朵偷听旁桌人,其实倒也不算偷听,这帮人的嗓门儿之大,直往他耳朵里灌,挡都挡不住。
不过他们对楚王出兵太原之事并不甚在意,只是抱怨因为可能的战事而造成局势动荡,发镖的人不敢发了,他们丢了单买卖。
佘准一走就是两个时辰,燕思空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食客,连店家看他的眼神都不大对了,还好他稍作易容,否则光是这般相貌,就足够引人注目。
天黑之前,佘准回来了,他故意忽略了燕思空焦急和问询的目光,叫来小二“给我包上十斤包子、十斤熟牛肉,再带上几壶酒。”
官。”
小二一走,燕思空追问道“如何”
“陈霂确实出兵了,就在我们逃出太原的第二天。”
“他领兵多少行军速度如何,如今行到何处了”
佘准皱起眉“这与你还有什么关系。”
燕思空微怔,目光有些闪躲“我只是他消息未免太灵通了,就算城中有探子,要将消息从太原送到永州,最快也需得两三日,除非,他们猜到了我会在封野大婚之日逃跑”
“这也不难猜,劫狱就是要寻一个守卫松懈的时候,再说,当年你劫封野的狱,不也是在”佘准看着燕思空阴沉的脸色,欲言又止。
“是啊。”燕思空讥讽一笑,“我时而觉得,他和封野在被天命耍弄,否则时隔多年,同样的事情,怎会在我们身上重演,只不过位置调换了。”
佘准沉默了,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燕思空。
“不过”燕思空疑惑道,“沈鹤轩、陈霂能猜到,封野就猜不到吗你会否觉得,我们逃出太原太过容易了”
“容易”佘准不自觉地拔高了声量,但马上意识到他们还在面馆内,又马上压低,“你不过在城门前演了一出戏,当然容易,我可是折了我在太原的一条情报线,花了大笔银子。”
“佘准,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佘准撇了撇嘴“算了。”
这时,小二也将他们要的东西准备好了,付了钱,俩人片刻不留的走了,躲在城外的阿力还没吃饭。
出城以后,燕思空还在反复思索,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佘准忍不住道“陈霂要来太原,你就心神不宁了。”
燕思空低声道“太原是我打下来的再说,陈霂究竟想干什么,将彻底影响天下的大局,我如何能不想。”
“你想了又有何用你不是已经打定主意离开封野,也不可能去帮陈霂,他们两个斗争,与你还有什么关系”
“曾经与我有关,现在一时叫我如何完全放下。”燕思空沉声道,“如今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鲜少有人会在此时出兵,陈霂究竟想干什么。”
“出兵,也不代表一定就要打仗。”佘准冷道,“你可别忘了,虽然狗皇帝已经废了陈椿,但明面上也并未允诺陈霂什么,而封野明面上可还是在效忠楚王呢。”
“明面上,呵呵。”燕思空嘲弄一笑,“他们二人的心思,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陈霂这一次来,便是要和封野撕破这层窗户纸,只要封野不肯让出城池,陈霂立刻就会昭告天下,到时候,封野就是众矢之的。”
“他既选了这条路,便已有所准备,他为了自己的野心那样对你,你不会还担心他吧”
燕思空垂下了眼帘“我与他已是恩断义绝,他是生是死,是胜是败,再与我无关,只是,我弟弟还是他的先锋大将军。”
“他已经不是孩子了,追随封野,同是他自己选的。男儿驰骋沙场,建功立业,当不枉此生,你除了祝祷他平安,也做不了什么。”
“嗯。”
佘准看着燕思空,目光有些闪烁“思空,忘了这一切吧,否则你便是活着,也只能活在过去的泥潭里。”
燕思空摇摇头“晚了,我这一生,无论走到哪里,心都在泥潭之中。”
佘准眼中是隐痛。
他们找到阿力后,阿力自然是饿坏了,一口气竟吃下了两斤的包子,燕思空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便像是看着一个孩子,既安慰又心酸。
他打定主意,待他们逃出中原后,他要将阿力好好安顿下来,再说一门亲事。他这辈子是不会有家了,他希望阿力有一个家,不必像他这般颠沛流离、孤独此生。
吃完之后,佘准催促他们上路,他们在城里买了这么多吃的,还买了马的干草,若封野追查到此地,很可能会查到是他们,所以不能久留,且之后也只能去这样的小城补给,攀山路避人而行,寒冬腊月天,自然是苦不堪言。
几日之后,他们的东西就吃完了,不得不就近入城,此地靠近平凉,往西走是庆阳,若顺利的话,再往南走上十天半个月,就能离开封野的势力范围。
这附近有大小十余个村落环绕着平凉城,但平凉本也是个小城,四周的村落更是闭塞,村民彼此都认识,他们这样的外来人,一进去就会被盯上,所以若要补给,只能去平凉,尽管要冒险,他们也别无选择。
但佘准坚持要自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