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茂天看众人面色复杂的看着他,连忙拍了拍桌子,气道:
“唉唉唉!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们都想哪去了?我只不过是想提醒娘将岚娘那张卖身契还给岚娘,咱们当初虽没去官府备案,但外人不知,总以为岚娘是奴籍,岚娘作为咱们段家的媳妇,让人这样误会总不好。”
原来他并不知李氏早已将卖身契交给沈岚娘的事。
李氏瞪了他一眼,哂道:“这还用你提醒我?那张契书我早给岚娘丫头了!”
段茂天这才知道自己多虑了,他面露尴尬,众人皆嗤嗤笑开来。
众人笑了一阵,李氏转头去问沈岚娘道:
“岚娘丫头,那卖身契你可是毁去了?”
沈岚娘摇头,她还要留着提防沈家那帮人呢。
“你这丫头,留着那东西做什么?晚上回去赶紧烧了,不然让心怀不轨的人摸了去,可就坏事了!”
沈岚娘皱了皱眉,这点她到是没想到,但若让人拿了她的卖身契去,的确坏事,等她回了房再仔细藏严实了才好……
沈江自打回来,知道了沈岚娘的事,就一直惦记着要去看看她。
但这几日他被方氏盯着,脱身不得,每每他要出门时,方氏都要过来阻拦他一番。
今儿得以出门,还是以生意上出了问题必须去镇上处理,才得以脱身。
方氏将他送到村门口,看着他往镇上去,这才安心回了家。
沈江今日虽不得出门,福仁却是可以,福仁这几日打听到了不少消息,连段家酸笋作坊的地点方位也打听了出来。
沈江让他将车赶了一段路,又掉回了头,直接往白漯上村而去。
一路打听过来,好容易才找到了地方。
他下车,福仁去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小少年。
福仁想到他打听来的消息,不禁怀疑眼前的少年正是主子那侄女的小相公。
“请问,这可是段珩段公子家?”
小九上下扫了他一眼,没让人进来,而是道:“是啊?你是谁?找我二哥有什么事?”
“我们是沈岚娘沈姑娘的娘家人,来……”
福仁的话还未说完,那半开的大门“砰”的一声便关上了。
福仁险些被门板撞到鼻子,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看着紧闭的大门莫名其妙。
“公子……”
沈江自己上前,又敲了敲门,许久没有人回应。
李氏听见敲门声,知道段珩他们都在院子里练功,便没去管。
可这敲门声时断时续,久久不歇,她不禁从房里走出来。
“小珩,是谁啊?怎么不去给人家开门?”
“奶奶,是些苍蝇呢,您别管,他们爱敲便让他们敲。”
门外沈江听了这话皱皱眉,福仁也有些不快,他们怎么就是苍蝇了?
沈岚娘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见门外的马车,不禁疑惑,这是谁来,段珩那小子竟不给人家开门?该不会是有仇?
她从楼上下来,低声问道:
“外头敲门的是谁?”
众少年东张西望,没人回答她。
如此一来,沈岚娘便觉得门外来人怕是与她有关,可除了刘掌柜,谁会坐马车来找她?
“小七,外头敲门的是谁?”她转头去问被少年们挤在角落里的小七。
小七在段珩威胁的眼神中顿了顿口水,还是老实道:“小九说是小二嫂的娘家人,所以二哥不给他们进来。”
沈岚娘蹙眉,她娘家人不就是沈家?沈家来找她做什么?还是坐着马车,沈家什么时候发达了?
心中疑惑,她不顾段珩不善的目光,自走去开门。
福仁趴在门上偷听门内的声响,见有脚步声靠近,他迅速将贴着门的脑袋给收了回来。
低声对沈江道:“公子,来人了。”
沈江闻言微敛神。
待门一开,沈江看到的是一个既眼熟又陌生的少女。
脸还是那张脸,身高也差不多,却跟他记忆里那个瘦弱胆小,走路总低着头的少女不同,眼前这少女虽瘦看起来却不弱,皮肤白皙,面色红润,眼神坦荡又大方,比起记忆中的人儿,不管是外貌还是气质都胜出了许多筹。
他不禁怀疑眼前这小姑娘到底是不是他的侄女沈岚娘。
“你是……”沈岚娘觉得一直盯着他看的青年男子有些面熟,她翻开记忆搜索。
“四叔?”
“是我,你是岚娘丫头?”
沈岚娘点点头,却瞬间冷起了脸。
“岚娘忘了,岚娘已经与沈家没关系了,不应当在叫你四叔,方才失礼,抱歉。”
“岚娘,你说什么呢,我就是你四叔,你怎么不能叫我四叔?”
沈岚娘看着他,他脸上着急关心的表情不似作假。
她是记得的,这个四叔对原身是不错的,除了爹娘兄长,整个沈家里,这个四叔是唯一还会真心关心她的。
在她父母双亡,伤心欲绝的时候,是这个四叔一点一点的开导她鼓励她好好活着。
但她生性懦弱,在沈家老宅遭到身心上的欺辱之后,又被村里人疏远骂做灾星扫把星,便没了活下去的勇气,是以她没能熬过那晚寒冷的冬夜,也不想熬过。
这个四叔到底没能护住她,如今的她不想再与那些的沈家有任何瓜葛,不管这个四叔人品如何,她都不想再接触。
“这位大哥请回吧,这里没有你要找的沈岚娘,她已经死了。”
她嘴里吐出话那样轻淡,沈江却从中听出了责怪和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