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来得很早,在阮禾籍和阮芳华还没有睡醒的时候就来了,但从他身上却看不到半点疲惫感,反而是背用力地挺直,像是一杆威武的枪,又像是一颗老松,深根狠狠地扎进地面的最深处。
他来的时候,是梵照夜的妈妈招待的,她很客气地请他进门,但被对方婉拒了,并说能这样站着晒太阳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无奈,为了不让对方等太久,她只能把阮禾籍和阮芳华叫醒,幸亏的是慌忙之中阮芳华想起了梵照夜自己下床很困难,在小野准备早餐的时候去她的房间里帮她起床。
“芳华姐姐你的手摸起来好舒服呀。”阮芳华将梵照夜抱起来放到轮椅上的时候她这样说道,“你可以天天来配我起床吗?”
“可以哦,”阮芳华回应道,“但是啊,你冰冻了这么久,你母亲孤单了这么久,剩下的时光也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我觉得剥夺她帮你起床的资格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哦。”
“哪里有芳华姐姐你说得这么残忍,”梵照夜嘟嘟嘴,“我只是希望她不要干那么多的活,多坐下来享福才好,毕竟年纪也大了。”
“可是她陪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能看得出来她是很幸福的哦。你母亲的家乡距离这里很远,你或许是她现在身边的最宝贵的存在了。”
“好啦,我明白了。”梵照夜也不是傻瓜,阮芳华那样说了一番她也懂了母亲并没有视自己为负担,心中感觉暖暖的,恰好轮椅退出来的时候内院铺上了一层阳光,金色的粒子撒在她的身上让她觉得颇为舒服,“可是我爸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
“按照你们的描述,他就是那样的人吧?一玩起实验来什么东西都会忘掉。不过,我想他应该快要回来了哦。”
“为什么?”
“只是一种感觉,一种隐隐约约觉得‘就应该是这样’的感觉啦。”
“什么嘛,只是直觉。芳华姐姐你是在安慰我吧。”
“你相信我吗?”阮芳华递给梵照夜挤好了牙膏的电动牙刷,并给她的腿上铺了一张毛巾,“就在我们出门之前,他就回来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回来呢?难道他的实验又有什么重大突破了?”梵照夜有些惊喜地问道,显然是真的相信了。
“这个我不清楚哦,或许他只是想你们了吧?”
“奥。”梵照夜将牙刷启动放进嘴里刷起来,阮芳华扶着她轮椅后面的推把发呆,这样的一幕就像是一幅绝美的画,所以一旁路过的阮禾籍用手机拍了下来。
“阮禾籍你干嘛?”
“拍照啊。”
“删了,快删了。”
“你一个四十大几的人拍个照片怎么了?是不是现在还在青春叛逆期?”
“这关青春叛逆期什么事情?”
“你不知道之前的你是多么文静优雅一个人吗?你再看看现在的你……”阮禾籍把手举得高高的,身高不够的阮芳华只能不断跳着来抢,却始终抢不到。
“现在的我怎么了?”跳起来也抢不到,阮芳华气呼呼地叉腰。
“没什么,主要是有精神了很多。说实话,能看到这样的你,我很开心。”阮禾籍由衷地说道。
“突然间说的什么啊。”阮芳华听了这话反而有些手忙脚乱,转身去帮刷完牙看着他们两个笑的梵照夜去了,还不忘责怪她说,“你笑什么?”
“你们两个很有趣呀,原来有兄弟姐妹的生活是这样子的,我一直不知道。”梵照夜用阮芳华递过来的水漱口,又接着说,“感觉这样子,怎么样都不会孤独了呢。”
“你只是看到了表层,小夜我跟你说,阮禾籍是可怕的怪物,一到某个月特定的时候就会变成发狂的野兽。每次那个时候我都得找一根和你脖子一样粗的铁链来拴住他,防止他搞出什么事情出来。”
“这样吗,阮禾籍哥哥原来这么可怕的吗?”梵照夜配合地摆出担忧的模样,“那芳华姐姐你不会变吧?我好害怕……”
“我也会变,”芳华没有将毛巾直接递给梵照夜,而是自己帮她擦干净脸,“但是我不会攻击人,因为我变成的都是那些比较温顺的动物,像是熊猫、小猫还有兔子这类的。”
“你少说了一个,还有猪和树懒。”不远处的阮禾籍补充道。
“你不说话会死啊?”阮芳华给他回嘴,阮禾籍“哧”了一声,去帮买早餐回来准备的小野去了。
梵照夜转头露出一个笑容,说:“你没有发现吗?自从你变得没有原来那么安静了,禾籍哥哥的笑容也多了很多。”
“谁管他笑容多不多。”阮芳华嘴硬道。
“可是他偶尔跟我说过一些过去的事情,说过你们过去是怎么走来的。他说他很感谢雪明,她将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又将你身上的毛病治好了。”梵照夜看着厨房忙活着的阮禾籍的身影说,“兄妹就是这样子吧?”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来自同一个母亲,从出生开始我就一直和阮禾籍呆在一起,所以我坚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的重要性是能超过他的。”
“我觉得,对他而言也是这样哦。”
“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是喔,我还是一个独生子女呢。”梵照夜开玩笑性地对阮芳华打趣道。
“行了行了,咱们去换衣服梳头发,等我出去回来就陪你去逛街,怎么样?”
“芳华姐姐最棒了。”
“还有更棒的,阮禾籍发现母亲给我们留下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