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说该当如此,心下想着“孤男寡女”四个字无不忙忙慌慌,全都三步并作两步的往阁儿那边赶。
再说自那林有财退出阁儿后,屋里是一片清净。
留下的二人四目相触,一个强横一个强硬,互不相让,如将帅相对,霎时火花四溅。
林二郎自意外之后,最恨人瞧他不起,如今对上苏缚那漫不经心、不把他当回事的目光,心中是不爽之极。
好得很,好得很!区区一个黄毛丫头也敢不将他放在眼里,他今日就要教她知道:就算他失了男人的本事,也有万般手段羞杀她也。
他顺手把一张倒地的圈椅摆正,大马金刀地坐下,再往椅背一靠,头枕着手,两只脚跟架在桌沿上,意态甚暇的微微颠着,吊儿郎当的道:“想要多少银子我都可以给你,小事一桩。”
说到此,他目光一变,灼灼然如恩客一般的上下扫视苏缚,对她勾勾指头,笑容甚是轻薄:“亏我爹用心,你这便宜娘子果然有几分姿色。叫什么名儿啊?速速到近前来,离得恁地远,你官人我怎好相看?”硬生生把个赔礼赔成了跟勾栏小姐们的打情骂俏。
换个寻常小娘子,铁定要被他气得抹泪吊脖,或者设法拼命。
苏缚却只是似笑非笑的把他看着,半点儿不放在心上。
京师的纨绔子弟不少,欺男霸女的多了去了,也没谁敢如此不着调的调戏她。
今日撞着这林二郎,倒是好生新鲜。
说来这泼皮有趣得很,装腔作势的摆出一副无赖相,就差没在脸上刻下“洒家贼坏”几个字,似乎只是想赶走她。
若说她真个儿是只母夜叉,那也就罢了。可从方才的情形看,他压根连她姓谁名谁都不知道,似乎只是不想娶亲而已。
为何不想娶亲呢?
莫不成他还是个好心的,不愿因自身毛病累及无辜女子一生?抑或者还有其他根由?
苏缚长睫轻颤,心头思量着,却一提气,当真迈着纤纤细步往林二郎走去。
林二郎目中闪过刹那的微愕,旋即斜睨起眼,伸手去扯她衣裙,同时笑道:“娘子甚合我心意,且待我与你亲热亲热,今晚就拜堂成亲。”
谁知说话间,苏缚脚下突地一转,那衣裙却在指尖倏地滑过,令他扑了个空。身子一个趔趄,差点儿滑到地上,只得收拢回来,狼狈的坐好。
苏缚却走到他对面,扶起一张圈椅,也不待他招呼,便自行翩然落座。
甫一过招就被涮了一把,林二郎不由心头火起:这黄毛丫头,莫不是以为他雄风不振,娶妻艰难,就只能由她拿捏了不成?
他浪荡多年,脾气十足,当下瞪着眼将案几一拍,吼道:“你耳聋的么?”声势着实吓人。
苏缚却坐得四平八稳,平心静气的道:“二郎君的话,我都听见了。”
“那怎地不过来我这里?不听你官人我的话,你还想做林家二少夫人不做?”
苏缚一笑道:“二郎君莫要污人清白。所谓男女授受不亲,我今日只是来走亲的,倒是二郎君将我扣在此处,不知是何居心?”
噗!
林二郎嘴里此刻若是有茶,铁定喷她一脸。
这极品小娘子是他爹打哪儿刨来的,打胡乱说的本事堪称一流,脸皮厚得堪比城墙,连他也要自愧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