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一沉,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的身边坐了一名熟人,是自己的二爷。他这会儿看起来更加苍老和沧桑,脸上的皱纹沟壑很深,像是沙漠里的沙丘。
看到王峰醒了,他将其扶了起来,在身后多垫了一个枕头。
王峰做了起来,手臂上没有输液了,不过放了静脉留置针。胸口的电极还在,一旁是心率检测器。
二爷叫王富贵,跟自己的新邻居老头撞了。
二爷拿起一个苹果来,也不说话,拿出水果刀帮他削皮。
整个过程都很沉默。
苹果削好了,二爷递了过来,王峰看着他,没有接。
“我不喜欢吃苹果。”
二爷不听,也不说话,只管把苹果往王峰嘴里塞。
王峰没办法,接了过来,勉强咬了一口。
“你都知道了吧。”
“嗯。”王峰顿了下,他知道是指什么,点了点头。
“早就知道了?”二爷又问了一句。
“嗯。”王峰又点了点头。
二爷沉默了,过了有五秒钟,按住王峰手里的苹果往其嘴里塞。
“吃干净。”
这次探视,他没有说太多话,离开时说自己已经签过字了,医院也交了押金,药在抽屉里放着。如果想走,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
出了病房,二爷走到阳台边,下意识的拿出烟来想要抽。看到了一旁“禁止抽烟”的牌子,就又翻了回去。
他双手撑住了半人高的围墙,低着头,弯着腰。随后又抬起了头,闭着眼,嘴里发出一声叹息,随后咬紧了牙,一拳砸在了围墙上面。
“混蛋!”二爷咬牙切齿的说了这么一句。
他的拳头攥的紧紧的,牙齿紧咬,身体颤抖着。
眼泪,默默的流过了脸颊,滴落下来。
在他还小的时候,父母就死了。是跟着哥哥一起生活的。
后来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哥哥嫂子也都被侵略者残忍杀害了。他是死死地抱着侄子,躲在柴垛子里才活了下来。
他很难受,很害怕,可是还要死命的捂住侄子的嘴。
他比侄子大不了太多,从那时候起,还年幼的自己,就带着如同弟弟一般的侄子一起生活。
他没有孩子,倒是把侄子当成了亲儿子对待。
可是在五年前,相依为命的侄子也和他媳妇儿一起失联了。
难过,或许也是习惯了,或许也是必须要坚强。
还有一个孙子,也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那时候王峰才十几岁,二爷很怕他想不开,想把他接过来住,二十四小时看着他。
后来,王峰沉迷了写作,二爷很高兴,并且为他创办了一个杂志社,重点刊登王峰的作品,并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引人诟病。
毕竟在那种情况下创作出来的文字,难免会有些病态和偏激。
后来生意上越来越忙,王峰也长大了,二人的联系相对来说要少的多。不过在王富贵心里,至少还是有一个亲人的。
那是真的如同他亲儿子亲孙子一样的存在,也是他最后精神寄托。
可是现在,王峰也被诊出了绝症。
当接到电话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复杂的、是混乱的、是暴虐的。
他不想接受这个现实,想让自己尽可能的平静。
他让王峰吃苹果,是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的。
“明明还很年轻。”他喃喃自语。
是啊,还很年轻,才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正是在恋爱和迷茫中沉浮的年纪。
可是,这一切都不属于他了。
王峰从门缝里悄悄看了出去,刚好可拿到二爷在阳台边上自暴自弃。
他也看到了二爷流泪的样子,也看到了他嘴角的喃喃自语。
“该死的家伙,就算要死,好歹,也给我留下一个小的啊。留下我一个老头子,要怎么办呢。”
世上最难受的,不过是生死离别。
王富贵经历的,这是第四次。
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每一次都活了下来,可是他宁愿死去的是自己。因为,孤独,比死去更加难受。
“我真的不想,再为谁,办一次丧礼了。”
············
时间很快,王峰在医院里度过了三天,这三天他表现的相对平静。
“你好。”王峰朝正在收拾东西的小护士打招呼。
护士看了过来,长相很甜美,看起来也很年轻,她表示疑惑:“怎么了吗?”
“你的东西掉了。”
护士往后退了半步,来回看了看,疑惑道:“没有呀。”
“哦?是吗?”王峰往前走了两步,从身后拿出一根项链来,自作主张的将它系在了小护士雪白的脖子上。
“可是我捡到了这个,它应该是从你的脖子上滑落下来的,不是吗?”
这是一片金色的四叶草,很漂亮,也很有分量。
小护士今年刚从学校毕业,目前还在实习期,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行为,有些惊慌失措。
王峰退后半步,上下打量了一下,开朗的笑道:“你看,它和你多配。”
“可是,这真的不是······”
话音未落,王峰的手指放在了她的嘴唇上,身子也靠的很近。
王峰注视着她,富有磁性的嗓音低沉而清晰地说道:“我开了一家不错的特色餐厅,今晚将会邀请一位美丽的姑娘作为特殊顾客,我希望,你能够戴着它,出现在我的餐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