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将军大人的刀带走了?”二条晴良端着茶碗,看着坐在对面的景光,不禁连连摇头。
“那当然了,毕竟弹正大人和伊势守大人都在那里看着呢,也由不得这位反悔,不然以后哪还有威信可言。”景光从跪侍在身后的村上国请手中取过“童子切安纲”,向前递给二条晴良,后者却是摆了摆手手未接。
“就不要跟我炫耀了吧!”二条晴良笑道。
“还是必须说说的,您是没见到当时的场面,将军大人被打的都站不起来了。”景光将刀交回村上国清,回想着那日的情形。
这场战斗真可以用惨烈来形容,由于用的是竹刀,景光无所惧怕,因而对足利义辉的出招也不躲闪,而是采取以伤换伤的方式应对。我让你砍我一刀,我也砍你一刀,大家公平分担。但如此一来,足利义辉是很吃亏的,景光力气比其大很多,每一刀下来,足利义辉都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了了,最后伤的都有些站不住了。当然景光也是满身淤青,但总会不如足利义辉那么重。
长尾景虎和上泉秀纲是满脸黑线看完的整场比试,要是不知道的人看了,一定以为景光与足利义辉有深仇大恨,意欲除之而后快。实际上景光还是有所保留的,要是放开了发力,把将军大人打晕过去也不是不可能,但那就有些过于。足利义辉本是想硬撑一阵子的,奈何有心无力,最终不得不在疼痛中认输,眼睁睁看着景光把“童子切安纲”带走了。
“如此行事,你也不怕得罪了将军大人。”二条晴良说道。
景光捧起茶碗先饮了一口,才解释道:“将军大人的性子我还是了解的,虽说看着刻板严厉,实际上是很爽朗的性子,其回头想来不过是会当做趣谈而已,不会记仇的。再说,将军大人未必不就愿意赐刀给我。”
“你看得清楚就好,”二条晴良点点头说,“还未问你呢,此行作何打算?”
此次,是时隔七年再见二条晴良,两人之间原有的那点隔阂和不自然,已经随着时间而消失,两人相处融洽了很多。面前三十出头的二条晴良,已经蓄起了须,不再是当年俊俏小生的模样,初步变身为了帅大叔,加之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左大臣兼任关白,气质上沉稳了很多,说话也变得慢条斯理起来,与当年做派有了很大区别。
“此次主要是为弹正大人继承山内上杉家与关东管领职役一事,虽说幕府方面已经承认此传承,但弹正大人认为大义总归还是在朝廷这边,因为决定觐见官家,以期得到朝廷认可,并授予评定东国乱局的权限。”对二条晴良没什么好隐瞒的,景光有什么说什么。
“那倒是算走运了,近卫关白倒是个很热心于地方事务的人。”二条晴良淡淡道,见景光一脸不解的样子,有些奇怪,“之前你未与近卫关白打过交道?其和各地大名联系很紧密。”
景光挠了挠头,解释说:“之前此次派遣家臣代表我上洛,多是与幕府方面的人接触,却是没怎么与朝廷这边来往。”
“我还奇怪呢,毕竟二条少纳言{二条忠实}说,你在关东八州之地势力很大,我当你应与朝廷重臣有所结交。”二条晴良道。
“这可冤枉了,我唯一结交的朝廷重臣可就是您啊。”景光开始打趣,却又补充了一句,“再就是万里小路权中纳言{贤房}大人了。”
茶室内突然有些沉默,二条晴良抬头看了景光一眼,道:“你大了,自己把握住分寸便好。另外,权中纳言大人虽说身体还算硬朗,但到底是年纪大了,你可抽空去看看他。”
“我在比睿山避祸时曾意外结实了当今官家,当时给的身份就是万里小路家有亲,不去一趟反而惹人怀疑。”景光低声道。
二条晴良叹口气,刚想说话,一旁的房门被拉开了,一身金赤色小袖的位子端着点心走了进来,对二条晴良说道:“夫君,和右近卫少将大人说什么呢?”
“殿下您称呼在下三郎即可,可千万别叫大人!”景光连忙客气道。
“我还未就送来的礼物道谢呢,只是此次的礼物有些太贵重了些,特别是那些金制的佛牌。”位子出身皇族,又加入公卿家中,基本可以说一直在过穷日子,骤然见到景光此次带来的贵重礼物有些不知所措。
“都是些身外之物,上次来京中时没有条件,现今我也算是个大名了,自然没有道理让您和弟弟跟着父亲大人受苦不是?”景光如此称呼二条晴良倒是没有什么心理障碍,毕竟血缘在哪里摆着,而且眼前这位继母人也不错,两人现今已经有了个五六岁的男孩,资助一下也是应当的。
景光又与两人聊了一会儿,位子还八卦了一下景光与北条鹤,气氛倒是十分融洽。
上午拜访二条家,出来时已经是快傍晚了,由于临近年节的关系,京都内比以往要热闹很多,不少寺社开始组织祭典活动,吸引了大量的百姓驻足观看。这种祭典多是另一种形式的平民狂欢,一群人载歌载舞倒是显得十分喜庆。
景光本是未在意路边寺社里的祭典,一撇之间却是被一个身影吸引住了。那是个正在跳着祭祀舞蹈的高个女子,穿着深色小袖,妆容妖艳,一颦一笑间很有些迷惑众生的架势。那女子回头也看到了景光,明显也是一愣,舞姿也停了下了,更加印证了景光的猜测。
四目相对,景光嘴角有些抽搐,想不通这位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