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遇到麻烦了。”
“是很大的麻烦。”
“但是不关我们的事。”
“我们被关在医院里了。”
“不让我们走,但现在医院很乱,也没有人管我们。”
“我们一天没吃东西了。”
“刘得邦说,有人要搞事情,搞大事情。”
“我们不怕搞事情,但是好特么的饿。”
“我们不知道这个医院是在哪。看定位,好像离我们学校有点远。”
通篇没有表示求救的意思,但李寂城知道,如果自己不去,或者去晚了的话,他们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丧病的事情来。不知道他们是在哪个医院,但是不管是在哪个医院,恐怕都充满了危险。一旦他们当中有人被传染了,以他们那种一根烟屁股也要几个人轮着抽一遍的习惯,一个人被传染,最后就是全部都被传染。
但更麻烦的是,李寂城自己现在哪也去不了。
李寂城觉得有点心烦,这时窗外的喧嚣又进一步的爆发了。
医院门口,一大群留观者围着挡在那里的医院的院长要说法,医院是私立医院,院长是个西方人,但这个头发花白的白种人在这里生活了也有一二十年了,普通话说得很溜。
当然尽管他普通话说得很溜,吵架还是不行的,好在留观者们虽然情绪很激动,但有保安围着院长,门外边还有两辆警车,站了一排的警察,这些人声音虽然大,也有一些推搡的动作,但毕竟没有过激。
除了保安之外,和院长一起被围在中心的,还有一个医生和两名护士,他们在尽力的帮院长做一些解释的工作。但有时候解释的一方越是态度谦逊,越是努力想要平息事态,另一方也就越是更容易激动。尤其是留观者当中有几个中年大叔和大妈吼得最凶,一个中年大叔尖着嗓子,手指几乎就要戳到耐心解释的小护士脸上了。
李寂城心里没来由的就腾起一片火来,他几乎就想从窗户直接跳下去,把那根就要戳到小护士脸上的手指咔嚓一声掰一个方向。是的,他心里有火了,莫名其妙的陷入一场传染病的危机让他心里有火,漫天的流言让他心里有火,未知的局面让他心里有火,楼下这些人可笑可耻可悲的嘴脸更让他心里有火。
有本事,直接去冲门口的警察啊,拿手指去戳一个小姑娘的脸算特么的什么事?
更让他火大的是,旁观的人没有谁觉得那个中年人有什么不对,反而是气势汹汹的给他助威。要说起来李寂城也属于留观者这个群体的,被关在这里出不去他也很烦躁,但是他没把自己算作他们当中的一员。
就在李寂城心里的一股火就要爆出来的时候,那群人突然哗的一下散开了。
真的是哗的一下全散开了,那个手指几乎戳到小护士的中年男人散得还最快,一边往回跑,一边还尖声大叫起来。
就看见那个小护士突然倒在了地上,伴随着倒下的,是她全身一阵抽搐,她就那样倒在下着小雨的地上,身体剧烈的抽动着,两只手使劲的抓着自己的喉管,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要撕开她的皮肤钻出来一样。
与此同时,不断的有鲜血从她的嘴里喷溅出来,她的手也把自己的喉管抓破了,她的嘴里喷着血,抓破的脖子也在喷血,她发不出什么声音来,但身体在抽搐着,扭曲着,翻滚着,雪白的护士服在雨天的地上很快因为自己涌出来的血,地上的泥和水浸染而变得肮脏污浊。
因为事发突然,在那群留观者轰然散开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的院长、医生和护士一时也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护士愣了一下之后想要去做点什么,但是医生提醒了一句什么,他们也就都退后了几步,各自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来戴上,却没有马上实施抢救。保安们看到几个医生都退后了,下意识的手捂着口鼻也跟着后退。
那样的场面,除了一种猝不及防的恐怖之外,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揪心。
李寂城站在楼上,那一瞬间也有一种难言的感受。他不知道如果自己不是站在楼上,而是也站在那下面,自己又会怎么做。遇到这种情况,避开是正理,素不相识且不说,恐惧也是一张本能。避开是正理,但是当他看着所有人哗的一下散开,甚至连院长、医生和护士都戴上口罩理智的退开几步的时候,他又觉得,有时候理智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不管怎么样,先把人送到病房里也好,这么多人就这么看着一个小姑娘在血泊里挣扎,那不是更可怕?
李寂城转身就要跑下楼去,不过就在他刚转过一半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看到有两个白色的身影跑向了那个护士。于是停下来看了一下,是两个穿着隔离服的医护人员,其中一个抄手就把小护士抱了起来,另一个在旁边协助,两个人迅速的就把小护士带向了旁边的住院楼里。
李寂城松了一口气,那些骤然散开的留观者很快又发出了更大的声音,很显然,他们被吓到了,恐惧到底是给了他们勇气,他们避开那个小护士留在地上的血,涌向了医院的大门。留观楼里还有更多的人跑出来,甚至包括医院的后勤人员,黑压压的一片朝着医院门口涌去,各种各样的口音汇聚到一起,所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出去。
最开始的时候,所有进来的留观者都是自觉的接受医院检查的,得到需要留观的信息后,大多数也都自觉地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也有不愿意的,但是因为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