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半山堂没有斋长,我也不打算再行指定了,你们这里自己推举几个人选,明日请陆祭酒主持,在几个人选里无记名投票选一个斋长出来。也省得你们群龙无首,除了这么一门历史课,其他的科目竟是久久都决定不出来。”
选斋长这种事,九章堂已经施行过一次,早已经习惯了张寿这种新鲜做法的半山堂学生们,此时面面相觑之后,却是喜的喜,忧的忧,没人提出异议。只是,当张寿信步离开之后,众人就立刻炸了,顷刻之间就分成了好几拨人,各自商议着人选。
众人算是看出来了,但凡能当上斋长的,几乎全都会受到张寿不遗余力的栽培,这一点,无论陆三郎还是纪九,无论张琛、朱二还是张大块头,这已经很明显了。
当然,要是没有那本事,却也别想揽这瓷器活!
当张寿回到公厅收拾停当再次出去时,方才发现刚刚一直不见踪影的阿六已经等在了门口。他习惯性地没有多问这个神出鬼没的小子去了哪。直到他出了公学大门,发现之前吩咐扈从洪山长的韩烈等十名锐骑营卫士竟是带着他那马车回来了,他这才有些吃惊。
在发生过那种事情之后,这些人竟然没有留在城中配合调查,也没有因此被召回锐骑营受到处分?
张寿正因此胡思乱想,觉得洪山长那行径恐怕真的是气着了某些人,就只见为首的韩烈走上前来举手行礼。
“张学士,卑职本该回营待罪,可顺天府尹秦国公和五城兵马指挥朱大人上书请罪,因而锐骑营中既然没有其他指令,卑职就立刻赶了回来,希望您能容许卑职将功折罪。”
韩烈诚恳坦白,张寿当然不会拒绝,反而还安慰道:“也是我让你们送他回去,这才闹出的事端。说到底,是把你们撵走的洪山长自己有错在先。对了,你们不是护送四皇子去了江都王府吗?他回宫了没有?”
说到四皇子,韩烈顿时叹了一口气:“皇上派人痛责四皇子胡闹,四皇子却觉得很委屈,把自己关在江都王府不肯回去,还说自己没错!四皇子之前大发脾气时,还说……”
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该说之后,他就压低了声音说:“四皇子当着江都王和我们的面大骂说,洪山长既然矫情到撵走护卫,声称不要护送,那别说是被果子砸破了头,就是被人杀了也是活该!所以,他赖在江都王府不肯回去,江都王很头疼。”
这熊孩子真是……就不能学一学三皇子的稳重,稍微收敛一点那冲动的习惯吗?
张寿在肚子里骂了一通熊孩子,却也知道,如果皇帝和江都王强行要把人弄回宫,那绝对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可天子和大宗正却没有那样做,显然四皇子还有些别的过激举动。果然,在他的注视下,韩烈最终吞吞吐吐地说:“四皇子说,他不要当皇子了……”
“这个混小子!”这一次,张寿根本顾不得听韩烈把话说完,怒骂了一声后就沉声说道,“上车,去江都王府!”
那个熊孩子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欠收拾!
眼见张寿登车,阿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骑马随行,没有同乘一车。他没有办法给张寿出什么主意,而这会儿张寿肯定是要在车上好生思量对策的。他甚至认认真真地考虑,要不要提早一步赶到江都王府,直接把四皇子给拎出来,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是想那么做,疯子早就那么做了,轮不到他去飞檐走壁。话说回来,四皇子怎么就这么喜欢惹祸呢?是真的因为前头两个哥哥没了,于是得意忘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阿六想着想着,就轻轻晃了晃脑袋,却是干脆略过这个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转而想起了和陆绾以及刘志沅商量好的事。
如果成了,少爷这桩婚事的宾客,那就不会少的,至少不会比陆三郎少。嗯,少爷之前说过很喜欢那种意外惊喜,那他就回头再说好了……
当闭目养神的张寿听到外间报说,江都王府已经到了的时候,他探身下车,却只见门前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一溜小跑迎上前,见了他时甚至有些热泪盈眶。
“张学士,总算是您来了!我家大王焦头烂额,偏偏听说太子殿下被皇上禁足在宫中不许出来。”解释了最重要的原委之后,毕恭毕敬把张寿往里头请时,他就用极低的声音说,“我家大王倒是想把四皇子给强行架出来塞上马车回宫的,可四皇子却放了狠话。”
“他说他没错,要强行逼他回宫认错,他就死在这儿。您听听,这叫什么话!”
熊孩子这是失心疯了?
张寿没有答话,径直跟着那管家快步入内。不多时,他就看到了端着一张臭脸的江都王。这位脾气不太好的大宗正二话不说指了指后头大门紧闭的某间屋子,随即就气急败坏地说:“这小子把我家当成了他自己家,还下了门闩的不放人进去,闹得要死要活,简直气死我了!”
“他三哥要过来劝他,结果皇上死活不准,这父子俩扛上就算了,可别连累我这小门小户的地方啊!要不是怕砸门进去把人逼出个好歹来,我就把这小兔崽子拎出来了!”
听到江都王这骂骂咧咧的声音,却唯独没有对自己的称呼,知道人是不想给里头的四皇子反应的机会,张寿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