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四皇子也和那几个监生出身的东宫侍从有同样的苦恼,那就是很难跟上张寿的授课内容,哪怕有三皇子和皇帝轮流给他补课讲解,那也是磕磕绊绊,可是,这并不妨碍他最喜欢张寿来上课,因为张寿那种上两刻钟课,休息一刻钟的作息时间非常合乎他的口味。
而且,张寿并不是每次都一个劲讲课讲题,而是会留出一堂课的时间,讲一些轻松的东西,也许是一些日常所见,却常常会忽视的道理,也许是一些历史典故名人轶事,也许是一些趣味数学甚至是物理。至少在他看来,这比其他老师的授课有意思多了。
尤其是翰林院的那些学士们,严格且不知道变通,每次都是一讲大半个时辰,他屁股都坐疼了!
因此,见张寿仿佛在斟酌怎么回答,他立刻去拖了三皇子一块过来,打算通过平常屡试不爽的磨字诀来诱使张寿让步,可三皇子犹豫片刻才叫了一声老师,张寿就开口了:“太子殿下,东宫讲读确实是人人求之不得,但要知道,九章堂中还有两个年级几十个人在。”
“如若陆高远和小齐都天天在那边坐镇,我倒还能高枕无忧,但他们毕竟还要轮流周顾慈庆宫这边,而我就算回去,也往往每两天才能给他们分别上半天的课,至于还有半天,我要整理课程进度,就这还是有人帮忙看作业的结果。而这样一来,我几乎就没有休沐了。”
见三皇子哑口无言,四皇子目瞪口呆,其余人面色各异,张寿就继续说道:“当然,我还年轻,不休沐也能熬得住,毕竟,太子殿下小小年纪却天天学这么多东西,也很辛苦,但有道是活到老学到老,更何况我还没老,我虽说身为东宫讲读,却也有需要学的东西。总得给我留一点修业学习的时间吧?更何况,我婚期将近。”
这一次,就连那几个东宫侍从也都愣在了那儿。张寿都已经是太子的老师了,竟然还坦陈自己仍然需要学习修业?甚至为了婚期不惜为此丢掉在太子面前露脸次数最多的好机会?
见三皇子渐渐神情松动,四皇子则是满脸不乐意的模样,张寿就笑道:“当然,人不在,我留下的作业却不会少。学海无涯,题海更无涯。你们之前也应该体会到了,光是听课也许不懂,但题目做得多了,掌握起来就容易多了。”
题海无涯这四个字,九章堂的人那是深有体会,东宫侍从们却还无从得知,因为上一次张寿讲课之后没布置太多作业,甚至还额外吩咐了,没听懂的人可以不做。就连之前发狠似的自学过《葛氏算学新编》的张大块头,张寿布置的六道题也只勉强做出来两道。
而此时,他们就只见张寿直接笑眯眯地拿出来一个纸卷。
“在黑板上出题让你们抄录,这是从前在九章堂中的权宜之计,但你们如今总共也就二十号人,慈庆宫读书的开销,皇上又一力包揽,所以我之前和陆高远商议了一下,接下来会印制和《葛氏算学新编》配套的《葛氏一课一练》,到时候人手一册,做题就容易多了。”
张寿此时笑而露齿,然而,除却三皇子恍然大悟之后在那若有所思,包括四皇子在内的其他人却都倒吸一口凉气。就连早和张寿商量好这一招的陆三郎本人,也觉得张寿这一笑好似是露出了尖利的獠牙——那一课一练是他亲自看过的,题量多得吓死人!
“老师,这件事我要和父皇商量。”三皇子到底没有立刻答应,但同时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如果陆师兄那书印制好了,我愿意以我的名义买下送给九章堂的同学们一人一册。因为老师之所以会忙到顾不上他们,也是因为我。”
这一天朝会上,皇帝直到散朝时分,方才砸下了二皇子因沉船亡故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也不知道多少人目瞪口呆,回到衙门之后那自然是众说纷纭。虽说二皇子不过是一个因罪被逐的皇子,生母也已经是废后,人又从来都没好名声,但有道是,死人总是有理。
于是,各大衙门中,替二皇子乃至于大皇子抱屈的声音,渐渐便有这么一种抬头的迹象。然而,那种声音非常微小,在东宫已经有主的情况下,读书几十年方才金榜题名的进士当中,会去替那兄弟俩抱屈而把自己搭进去的人,到底是凤毛麟角。
但凤毛麟角,并不意味着没有。在任何年代,从来都不缺为了名声搏出位的人。
而昨天晚上才亲眼见证了这一遭事情的朱莹,今天下午却也没有在家里闲着,而是邀了永平公主,又约了洪氏,一块查看北城靖恭坊的一座民宅。毫无疑问,那块地又是囤地大户渭南伯张康“所有”的。即便心情复杂的永平公主,也不得不承认这座民宅无可挑剔。
洪氏在亲自查看了房舍之后,也不禁赞叹道:“这房子虽说有些年头,但保养极好,只要重新采办一批桌椅,就能立时开课。而且,北城有顺天府衙,还有北城兵马司,再加上国子监和文庙也在这里,本来就是文翰之地,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哪来的什么安全问题。我亲自监学,若有人敢来闹事,管教他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朱莹眉头一挑,杀气腾腾地一笑,“而且,还有亲自切下过登徒子耳朵的叶姑娘过来教授武艺,若有人心存不轨,嘿嘿,那真是撞到矛头上了!”
永平公主虽说心烦,但她今天出门时,就得知了二皇子很可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