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朱泾竟然也纹丝不动。面对这一幕,朱莹不禁心情完全转好。大哥二哥你们现在尽管耍宝好了,等你们回去之后,爹肯定有的是苦头给你们吃!
见皇帝已然停了下来,显然是给底下众人消化的时间,朱莹就突然笑吟吟地开口说道:“怪不得我从小就觉得,太后也好,皇上也罢,在我面前都像是自家长辈一样!看来我运气真好,除了爹娘和大哥二哥之外,还有别人宠,别人爱!”
“除了爹娘祖母,我还有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强大靠山,以后看谁还敢惹我!”朱莹倨傲地环视了众人一眼,见群臣有人以手扶额,有人避开视线,有人颓然叹息,还有人……就如同葛雍这样的,还笑着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她就笑得更欢了。
“我现在有两个爹,两个娘,两个祖母,这世上还有谁能比我更好运?再说,相比阿寿,我真的是福气太多了。皇上别当我是小孩子,这种事就应该早点告诉我才是,我才不会伤春悲秋,叹息啼哭,我朱莹还没这么软弱!”
张寿没想到朱莹会拿自己当作比较,顿时哑然失笑,见皇帝对朱莹这番话一副啼笑皆非的样子,他就不慌不忙地说:“多谢皇上为臣答疑解惑。臣从小不知身世,还是后来到京城后,听赵国太夫人和裕妃娘娘先后提过,却都不及皇上解说得这么详尽。”
“刚刚御前失仪之罪,臣认了,但并不后悔。要不是在这文华殿上,就凭二皇子竟敢肆意毁谤先母,臣绝对不止踹这几脚!至于大皇子……”
张寿扭头看了一眼已然被堵住嘴扭住胳膊,正犹如囚徒一般挣扎的大皇子,他最终淡淡地说道:“臣不想和他计较,却不能容忍他毁谤老师。师恩如山如岳,请皇上还老师公道!”
听到张寿这么说,朱莹敏锐地觉察到那语带双关之意,见皇帝看大皇子的眼神明显带着几分杀气,她便没好气地嘀咕道:“一个是只凭臆测,大放厥词。一个是鹦鹉学舌,十有八九是直接把别人传给他的话依样画葫芦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困兽犹斗,孤注一掷。”
“可阿寿的母亲和葛爷爷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们!竟然要被他们这么羞辱!”
假装没听到朱莹那明显非常大声的嘀咕,张寿低头长揖,一字一句地说:“臣能有今日,离不开先母生育之恩,养母养育之恩,莹莹的垂青和推介,也离不开学生们的支持,但更离不开老师教导提携,方才能见知于皇上。”
“今日多谢皇上为臣的身世当众正视听。然则……”
这一次,皇帝终于没有等张寿再次把葛雍的名头掣出来。开玩笑,那是张寿的老师固然没错,可葛雍那也是他的授业恩师!要是被一个他已经彻底失望的长子就这么扫了颜面和名声,他一直以来的尊师重道岂不是全都成了一番笑话?
他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了张寿的话。
“他既然已经被革除了宗籍,那么,从今往后,就不能再称之为皇子。宗正寺既然是千疮百孔,什么人都能混进去给他一个罪人通气,那么,就把人送到承德皇庄去,让他去亲自耕种,不劳不得食,尝一尝农人的艰辛!”
“子不教,父之过,他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连朕的老师,他理应称一声祖师的葛老太师都诋毁,朕这个为人父亲的,不只是颜面无光,而且更是失职!朕会亲自抄写《礼记》全书,颁给宗室,教导他们日后知道尊师重道!”
“至于他不敬师长,恣意毁谤,简直枉读书十几年!日后农闲之时,朕会令人督促他把《礼记》抄写一千遍,每日抄书若是少于五十页,不给水米!”
这一刻,群臣顿时一片哗然。就连岳山长原本接着大皇子提起的话茬,很想试一试能否动摇葛雍的威信以及对皇帝影响力,此时也万分庆幸自己并没有贸贸然掺和。
大皇子哪里想到父皇竟会如此发落他,一张脸顿时变得如同天上白云——其实他脚下这会儿也如同踩着轻飘飘的白云,软到甚至如果没人搀扶,他连站都没法站立。
在宗正寺中关着,虽说别人都知道他应该是完了,但至少不会在衣食上过分克扣他,他不过是如同困兽而已。可一旦被丢到皇庄上去种地,他还有什么颜面?就他这点本事,他怎么会种地?他还能活几天!
而种地还不算,父皇竟然还勒令他抄书,每天抄五十页那得花费多大的功夫?而且不抄写到五十页就要断他的饮食!一千遍礼记抄完,他的手岂不是要断掉?
然而,纵使悲愤,纵使癫狂,可胳膊被人死死扭住,嘴巴被布团死死堵住,既不能挣扎,也不能怒吼,刚刚发难时还觉得自己也许能挑起父皇那愤怒,选择了一条比二皇子更明智道路的大皇子,只觉得此时此刻自己落魄得连野狗都不如。
但当他听见父皇接下来的那番话时,原本快被怒火烧炸的心,却是一下子就平衡了。
“至于老二,多亏你,朕总算能把明月、莹莹和张寿的身世公诸于众,也省得街头巷尾全都是猜测,就快编成脍炙人口的折子戏了!”皇帝说着顿了一顿,随即就哂然笑道,“张寿刚刚说得没错,淫者见淫,恶者见恶,那你就去好好反省你的淫恶好了!”
“本来想等到十月中再让你启程,现在不用等了……立时押去天津,让人备好了船送他去琼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