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隔开几步,以表示亲疏有别的其他镖局人士当中,那些人的反应就大了。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直接一拍大腿,但刚想说话时,就被曹五一记眼刀给逼了回去。
张寿同样没想到阿六会突然提起这个,微微一愣之后,他不禁有些讶异地看着这小子。
阿六在乡下时常常是沉默到有些木讷,而到了京城后,又大多数时候显得冷漠肃杀,对读书更没兴趣,成天就老是把自己定位成打打杀杀的人。可如今看来,他实在是把人看扁了,这小子还是挺会思考的。
然而,当这么想的张寿无意中瞥了曹五一眼时,他就发现人明显有些慌乱,就仿佛……一直极力想要隐藏的意图突然被人拆穿了一般。认识到阿六很可能真的无意中道破了曹五的真心,他当即饶有兴致地呵呵笑道:“曹总镖头难不成也有过海上讨生活的雄心?”
“我哪敢这么不自量力!”曹五立刻打哈哈道,“海陆非一家,陆上那些称霸一方的好汉,真的上了海船,有多少人吐得稀里哗啦。我就是有这心,也没这胆,没这人啊!”
见曹五竟是极力否认有这意图,张寿心中一动,当即笑呵呵地说:“所以,我才说阿六这也真是异想天开。毕竟,就算曹总镖头你自己是一条海陆都能玩得转的好汉,你手底下的人却很难说了。阿六,你小子没出过海,就不要给人乱出主意!”
张琛比朱二擅长察言观色,见阿六虽说被张寿数落了一顿,但脸上仍然是淡淡的,曹五那一瞬间却是神情剧烈变化,他自然觉得这个自告奋勇当保镖护送他们上京的家伙有问题。
想当初他就是天津临海大营第一次整肃的导火索——甚至都没有之一,因为是他揭开了盖子。此时张琛虽然不知道曹五到底什么意思,张寿又是个什么意思,但不明白的事情只要跟随张寿就好,因此他立刻口若悬河,把自己包装成如同一个精通海务的专家似的。
“阿六你这次难得出了个馊主意!海上有海上的规矩,海盗们的打打杀杀和陆上明刀明箭你来我往不一样,多少陆上高手跑到海上就成了一条虫。”
他使劲搜刮着当年那苦主告诉自己的往事,然后再加上其他从书本上看到以及道听途说的东西,故意夸大其词:“海上打仗,个人再高的武艺也比不上带着粗大撞角的大船那么一撞,据说在极西之地,自古就有海盗驾驶这样的船劫掠商船客船,撞上去之后再接舷大战……”
“但这一条对我朝的兵船行不通,因为等你快要撞上来时,那就在火炮火铳射程之内,到时候火炮火铳齐发,你是船也沉了,人也死了。而且,就算在接舷战时,火铳之类的火器也比刀剑要强得多。就连弓箭,也因为在海上容易受潮,远远不如火器好用。”
“不过,我朝的商船上没有火器,所以在碰到海盗后的海战上,自然就很吃亏,其中也有不少人雇佣过挺多能打的高手随船,但事实上没个卵用。”
张琛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堂堂一个未来国公说脏话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完最后四个字之后,甚至还嘿然一笑。
“几年前天津临海大营那场滔天大案,就是兵船对出海的商船下手,打的借口就是稽查海盗。那时候,有一条船上还雇了河洛两个很出名的镖局高手,可结果却是人家官兵登船时,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而等到人家十来个人堵住门窗乱qiāng一放,他们就连个全尸都没有。”
一口气说到这儿,张琛这才意犹未尽地耸了耸肩:“总之,镖局把业务拓展到海船上去,这事早就有了,但结果却很惨,河洛那家镖局,两个最出名的高手那次死无葬身之地,还被苦主上门追讨赔偿,顿时就树倒猢狲散了。”
“总而言之,曹五你可自己掂量掂量,别贸贸然去海上开拓事业!术业有专攻,你就算要做,也得先想了万全之策,否则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张寿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泼了一盆凉水,而张琛就干脆说出了一番等同于直接把曹五扔进了冰水池子里的话。
然而,曹五极力维持着脸色,打哈哈连声说着受教,一旁刚刚那个使劲拍大腿,却因为曹五眼神而没说话的彪形大汉,这次终于忍不住了,却是心有余悸地连连点头。
“多亏张公子,否则曹大哥和我们恐怕就要被人坑大了!沧州建港之事不是有眉目了吗?苏州首富华家私底下找我们,希望我们提供人手,在海船上做保镖,还承诺了丰厚的报酬。”
曹五没想到自己这结拜兄弟这么嘴快,此时简直进退两难,尴尬到无以复加。刚刚一口否认,如今若不能找一个好借口,他一直以来在朱二和张琛面前树立的知情识趣形象就白搭了,就连为自己和华家牵线搭桥的蒋大少,一会儿恐怕也会埋怨他没管住义弟的嘴。
所以,他立刻当机立断,一面绝口不提蒋大少的牵线,一面在那满面诚恳地在那自责。
“我刚才真不是存心隐瞒,弟兄们虽说有会游泳的,但据说海上游泳和江河是完全两回事。真要掉下水去,连收尸都不可能,所以这事儿我其实一一直都挺犹豫的。”
“但这天上砸下来的馅饼实在是太大,我心里没底,却又贪心,想着不论如何,先进京见一见苏州华家的当家华四爷再说。要是风险太大,谈不拢,那我就辞了这件事,再看看京城可有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