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己到锐骑营时间不长,但杜衡根本不相信足足一百人却敌不过一群揭竿而起的平头百姓,此刻听到这话,他立刻醒悟到了真相,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大皇子到底有多蠢,这才会被人挟持?得有多蠢才会在被人挟持之后骗来自己的护卫亲军,然后任由一群反贼把人放倒?这不是自断臂膀,自绝后路吗?
鉴于朱廷芳给出的这个理由太过充分,杜衡最终黑着脸说:“既如此,我就带人去行宫驻扎,也好保护大皇子……只不过,我只是奉旨为明威将军扈从,可刚进沧州就遇到有人拦路告状,以防日后再出现此事,若无朱将军之命,我就率军驻扎行宫不露面了。”
“杜将军此言,我会立时禀报。”
想通了自己只要好好带兵,其他的事什么都别管,杜衡此时心气已经顺了,当下也不在意朱宜这含含糊糊的回答,当下又径直说道:“我等安顿好兵马,再去面见朱将军。至于奉旨随我而来的国子监张博士,就先随你去见朱将军好了。”
赶紧送走这主仆两个瘟神!
张寿见身边将士如同潮水一般随同杜衡远去,他很想说杜将军你走得太快,沧州行宫在哪你知道吗?就这么走得飞快,难道还打算半路上向人问路,又或者叫个本地人当向导,抑或者整个城里武装游行一圈,最后顺利找到地方就进去,不顺利的话就继续在城中武装游行?
然而,杜衡既然走得快,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带着马背上还横着一个昏厥倒霉鬼的阿六,径直迎向朱宜。两边一打照面,他还没来得及问话,朱宜就立刻说道:“姑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立刻去长芦县衙吧!”
这话刚一出口,他就发现自己犯了莫大的语病。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竟是把京城赵国公府又或者赵园时习惯的那个称呼不经意间带了出来。
外人可不知道,张寿还只是赵国公府的准姑爷……
张寿却完全没注意到这一茬,更何况,杜衡这一走,众多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哪怕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偷偷打量,可他还是不想如同猴子似的被人围观,当下就点点头道:“好,你带路,我们快走!”
张寿随同朱宜去县衙的路上,自忖他对本地这场乱子又没有处置权,行前皇帝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交待,拿主意只要让朱廷芳出面去对付就够了,他也不急着赶去长芦县衙,干脆就让朱宜带路,先去州衙转了一圈,神级大人物
见门前两个无所事事的老门子,大门斑驳掉漆,一旁的两个石狮子上头甚至还能看到青苔和尘灰污迹,也不知道多少时间没有擦拭清洗,而砖墙年久失修,从大门往内望去,偌大的院子冷清寥落,少人走动,他就好奇地就向朱宜打听了一下,结果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
“沧州是州,不是府,下头原本只有南皮、盐山、庆云三个县,州治就在沧州城。长芦本来只是巡检司,因盐业而出名。然而,太祖皇帝即位初年百废待兴,于是不得不盐铁专营,但后来屯田颇有成效,商贸日益发达,就改了盐法,长芦巡检司的事情就不多了。”
说到这里,朱宜顿了一顿,这才继续说道:“后来到了太宗年间,也不知道怎的,沧州州治设了长芦县,至于知州以及下头的属官,反而大多数时候都不太设。”
“于是长芦县令也就成了异数……虽然只是七品县令,但实际上却是相当于从五品知州,底下南皮、盐山、庆云三个县的县令说是与其品级相当,可诸多事务常常要禀报上来,再由长芦县令代转朝廷。所以,如今沧州州衙年久失修成了这光景,长芦县衙却气派得很。”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张寿在长芦县衙前下马时,就深刻体会到了这里和沧州州衙的差别。长芦县衙的八字墙青砖整齐,灰浆勾缝,乍一看便显得威严肃穆,衙门前的石狮子油光水滑,别说青苔,连一丝杂色都没有。门前的门子也是腆胸凸肚,膀大腰圆。
两个在外人看来神气活现的门子,在见到朱宜之后,却立刻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目光却不住地偷瞥朱宜带来的两个人——如果把后头一个冷淡少年扛的人算进去的话,那应该是三个人。因为被扛着的人脸朝后看不清楚容貌,他们的目光最终又转移到了前一个少年。
虽说沧州乃是运河上的要道,南来北往各种杰出人物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但如同眼前这般清俊闲雅,钟灵毓秀,却还显得温和可亲的少年公子,他们却还是生平仅见。
当人到近前时,他们并未闻到那些本地公子哥们身上常有的各种熏香乃至于脂粉香,只有一股极淡的墨香味。他们正在心中讶异这莫非是京城的最新喜好时,就只见人竟是侧头看了他们一眼,两个门子慌忙低头,随即就发现人停下了脚步,竟是站在了他们面前。
“阿六,给他们看看你带来的那个人。想来也应该是沧州城中名人才对。”
答应一声,阿六就放下了肩膀上的那个中年人,随即架起人的胳膊,又用手使劲抬起了人的下巴让两个门子看清楚。果然,只瞅了一眼,其中那个年轻一些的就惊呼了一声。
“这不是西城首富蒋老爷吗?”
“哦?西城首富?”张寿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