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帮主呢？”
少女一人站在厅堂正中，院外风吹林叶动，日光微斜，却没给人半分暖意。帮众守卫们偷瞄着少女的背影，眼神里充满好奇倾慕，却又手脚冰凉，口鼻连大气也不敢出。
她，就是黑龙书院去年收的学生？
在长安的地下世界里，有些规矩是不用明说也应该清楚的，就比如六家书院的人不能轻易惹，更何况是那最神秘莫测地位超然的黑龙书院。
更别提，面前这个不姓胡却姓宁的少女，是礼部尚书的养女。
江湖与庙堂双重的背景身份几乎要压得青竹帮副帮主喘不过气，但他还是竭力保持镇定地回答道：
“我们帮如今不曾有帮主。”
少女愣了一愣，有些意外，随即又想到一个名字，便直呼出来：
“王何愁呢？”
副帮主额头已有汗水渗出。
“他……我们不知道。”
少女心神直慧，不用说，一眼就能看出对方不是撒谎。
“你们最后有他的消息是在哪里？”
“这……我们也不知道……”
这可就是撒谎了，少女心想。
她接着想了想，就像书院里先生问答她每回都能答对：
“我来的时候，听别人说青竹帮被雨帘帮抢占了不少地盘——我觉得，要是黑龙书院的学生走访青竹巷的消息传出去，估计能让这边局势改观不少吧。”
副帮主俯身蹲下几乎是半跪在地上。
“不敢不敢，哪里敢借黑龙书院的名头。”
这说的倒不是假话。
少女伸出根纤细如葱的食指，副帮主顿觉犹如柄利剑微微刺痛了他的脸颊，少女看去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但她还是轻声说道：
“你不借，也得借。”
剑又深入一分。
半步造化的副帮主脸不自觉地紧绷成一团，极为惊恐害怕的神情，他没感觉到少女的元气有多么远胜于他，却感到鬼门关就在面前。
“在雨帘巷附近一个名为花园的巷子，他最后正消失在那里。”
剑影消散，连带着少女也一并不见，副帮主一屁股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许久后才嗓子沙哑地对围聚上来的手下人说道：
“消息传出去，就说黑龙书院的宁书嫣来我们青竹帮做过客。”
……
……
巷子孕着醇厚的老酒香，由外而内，却是踱来如花草般明媚的脚步。
有女子淡香传来。
“是你吻开笔墨”
“染我眼角珠泪”
且听少女柔声轻唱，有几分忆江南的味道。身旁另外名少女，忍不住拍拍小手，一脸痴迷倾心的羡慕样道：
“青影姐姐，唱的真好！”
来人自然是萧婴婴与杨青影，她们刚从长安的歌社回来，还是杨青影邀的萧婴婴，听那扬州传来的软糯声唱，曲子是伴着古筝讲述前朝君王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哀乐。
“姐姐……”萧婴婴手牵着杨青影，眼神止不住的偷瞄着，女侠平时大大咧咧，该心细的时候却也不少，刚才听曲时可不就瞧见杨青影悄悄落下泪来，“怎么了？”
杨青影笑得有些勉强，那双细长的直眉却依旧好看柔丽。
“没事……就是有点想家。”
“咦？其实我也想家啦，青影姐姐，你知道吗，我们家有种叫‘沙冰’的食物，甜甜的可好吃啦……”
两人便走边聊，愈发地深入巷子，忽地默契地同时闭上嘴巴，放慢步子，只是这个拐角处恰好侧面遇见个人——
一个年级差不多大的少女。
她们对视上眼。
萧婴婴的眼睛放大明亮如星星，她一下子就被对方的美貌所吸引住，心想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呢……杨青影虽也觉得好看，却是奇怪地感觉，这个少女的长相五官突出精致到几不可见瑕疵，不是很像中州人，倒有点西北游牧一族的意思，难不成是混血儿……
只是，这么明丽绝美的少女，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花园巷里？
她们在打量对方时，少女也在看着她们。
本想着擦肩而过，结果萧婴婴和杨青影才走了几步，却惊讶地发觉那个少女正跟着她们。
两人相互看了看，很奇怪。
在朝前走几步，巷子不大，快到家门口。
杨青影停下回过头道：
“你好。”
“你好。”
少女回答的很平静，萧婴婴露出一副笑脸，长得太好看了，她甚至想要去捏捏对方的脸蛋，身子凑过去点道：“这位仙女，你一直跟着我们，不会是想做我老婆吧？”
杨青影嘴角上扬地看着婴婴，藏不住笑。
少女却没笑，除了面无表情，一双眼睛也是颇大像是呆萌如白猫。
她的双目忽地有些空洞。
像是捕捉到什么。
少女指了指前方不远处，那里两家宅院并排在一起，对门是个铁匠铺子。
她指向铁匠铺说：
“我去那里。”
“你们别挡路。”
……
……
“太过分了！”
稍晚时分，黄昏微冷。
两户人家又透过那隔墙凿出的大洞，在小厨房里烧煮起食物，今夜主厨的又是张帅三，他的厨艺水准正以惊人的速度追赶着他口头常吹嘘的“南唐美食甲天下”。
不多时，那道芋头炖排骨菜肴的扑鼻香气就起雾溢出，直叫人流口水，四人就围着一张木桌吃饭，萧婴婴忍不住接着吐槽下午遇到的那个少女：
“长得那么好看诶！竟然这么没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