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存良在小二的指引下来到二楼,二楼的茶桌是用屏风围成一间一间的包间,门口挂着帘子,如果不是里面的人向外探出头,谁也不会知道里面坐的是谁。
在长长的回廊里转了两个弯终于到了欧阳公子的包间,苗存良掀开帘子才发现,小二口中所说的欧阳公子不过是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少年,长相倒还配得上公子二字,眉清目秀,倒是个俊郎的少年。
苗存良一言未发,直接坐在了欧阳公子对面,也不提一个谢字开口便说道:“有吃的吗?”
欧阳公子一脸错愕,心想自己活了十几年了还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人,就算是自己家的穷亲戚来到家里还要先寒暄客气几句再张口求东求西。
他哪里知道苗存良并不是对人自来熟,寒暄客气之类的他压根儿就不会,在书院门前能够表现的客气纯属是临行时母亲的嘱托。
欧阳公子打量苗存良许久,却始终摸不透眼前的这位少年,明明穷酸的扮相却出手非常阔气,尤其是他的长相,眼睛,眉毛,鼻子,嘴,耳朵,都生得算是标致,合在一起也算得上英俊,可就是说不上哪里透着一股诡异。
“这里虽然是茶楼,但是只要你坐在二楼,想要吃什么就有什么!”欧阳公子缓缓说道。
“随便,什么都好。”
小二听了苗存良的话退了出去,剩下两个少年相视而坐,苗存良仍然一言不发,且并不觉得无话是种尴尬。
欧阳公子虽说年少,但毕竟出身官宦之家,又一直混迹在烟花柳巷,酒家茶楼,和人打交道那可称得上他的本事了。
“兄台,是来此地求学?”欧阳为了打破两人沉默的局面试探性的问道。
“是。”
苗存良只用了一个字非常简的做了回答。
“藏宝镇,虽然只是个小镇,但这里的书院却是全国各地都不能比的,这里出过很多高官名士,不知兄台选了哪家书院?”
“龙门书院。”
欧阳公子惊愕的看着苗存良,听见这个已经被人们遗忘的书院名字,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哪家?”
“龙门书院!”
苗存良心里还在纳闷,难不成这里的人耳朵都有点问题,一字一顿朗声说道。
“龙门书院?”欧阳公子冷笑两声,同样是一字一顿,却以质疑的语气重复着,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龙门书院已经二十年没有收过一个学生了,确切的说是没有人去敢去了。”
“为什么?”苗存良好奇道。
“二十年前龙门书院确实辉煌一时,但是书院的先生突然得了一场怪病,从此眼花耳聋,那一届的学生在科举考试中尽数名落孙山。”
“什么病?”
欧阳公子像看着一个傻子一样盯着苗存良认真的样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什么病?”欧阳不可思议的说道:“你可真会听重点,甭管什么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是尽快换一家书院,其它三家书院虽然门槛高了一点,但是上官书院的先生是我父亲的至交,这事儿就交给我吧。”
苗存良连想都没想就做出了回答。
“不必,就龙门书院。”
也不知道苗存良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毅然决然的拒绝了欧阳公子的好意,十分坚定的选择了别家学子考虑都不会考虑的学院,一家二十年无人敢入的龙门学院。
这下欧阳公子可是真傻眼了,他确定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就是个傻缺,保不齐是哪个偏远乡下暴发户的傻儿子。
欧阳是十分好奇自己眼中的傻缺,但出于礼节又不敢冒昧的直接去问人家家里的事,只好自报家门。
“我叫欧阳瑾,两江总督欧阳善是我的父亲,在外人眼里我是官二代,阔家子弟。”欧阳瑾哼笑一声无奈的说道:“但在我家人眼里,我就是个败家子儿,不着调!”
听着欧阳瑾详细的陈述,苗存良只听懂了他叫欧阳瑾,父亲是个当官儿的,家里很有钱,至于两江总督是多大的官衔,败家子儿,不着调,这样新奇的词,他一概不懂。
于是,他也想学着欧阳瑾的样子来一次自我介绍,但最后他也只能说出简简单单的五个字。
“我叫苗存良。”
欧阳瑾认真仔细的听着,生怕听落这位惜字如金的傻缺的自我介绍,但是五字之后,半晌没了下文。
“没了?”欧阳瑾睁大眼睛问道。
“没了!”苗存良一本正经的答道。
“父亲?”
“没见过!”
“母亲?”
“不知道名字!”
“哪里人?”
“还不确定!”
欧阳瑾开始还以为少年是有意隐瞒自己的家世,但自认为阅人无数的他听其语气还有观其神色,都确信苗存良并没有说谎。
那么苗存良口中的一切就是真的了,这下欧阳瑾算是见识了眼前这个傻缺的底儿。
一时间欧阳瑾充满好奇的心被苗存良只言片语揉的粉碎,也不知道该谈及些什么了,他伸出手在苗存良眼前撅起了大拇指,然后两人进入了半晌无言的尴尬局面。
幸好小二端着几盘山珍海味走来,才让场面缓和了几分。之后苗存良看着眼前食物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欧阳瑾看了一眼苗存良的吃香挪开目光投向那个说书先生,认真的听着神鬼仙侠的故事。
后来,听见落筷挪椅之声欧阳瑾才收回目光,餐桌上盘子里的菜被苗存良一扫而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