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嬷嬷出去的时候神情特别恍惚。
她是侯夫人的心腹, 出去后,自是有其他丫头婆子上前来, 小声询问夫人是不是真的要分家, 真的不要世子和大小姐了。
大小姐就算了,一个女儿而已, 有些人平日里看着宠女儿, 实则越是要紧时候, 越是不在意女儿。夫人对大小姐如此, 众人自觉还能理解。
可世子可是要继承这个侯府的爵位的啊, 既是继承人, 亦是夫人的嫡长子, 夫人……大约真的只是气恼之下, 说的气话吧?怎么可能不认世子呢?就算不认世子,如今这侯府爵位,也不能再换给别人了啊。
翠嬷嬷心说, 她原本也以为那是夫人怒急攻心、脱口而出的气话。可想想刚刚夫人与她说的那些话, 翠嬷嬷不禁觉得,那可能真的是夫人的真心话。
——且,翠嬷嬷素来信服主子, 主子方才斥责世子和大小姐的话, 旁人或许还能听一半信一半,翠嬷嬷是全都信了的。主子既然说世子和大小姐不孝顺,只怕世子和大小姐是真的不孝顺。
再想想昨个儿夫人都病成什么样,气成什么样了, 如果不是她和主子看重的一个丫头劝着,还特特说了重话,只怕世子和大小姐,昨个儿是要跪到夫人醒了,再说些不中听的话,将夫人二度给气晕过去。
夫人今年虽然才虚岁36岁,可早年生二爷和二小姐时,到底是伤了身子,又与老侯爷情深,自老侯爷去后,就一直思念老侯爷,若大小姐和世子当真如夫人所说,是要故意气夫人,并打着要将夫人给气死的主意……翠嬷嬷不禁一个激灵,心中暗忖,这还当真是有可能的。
等到夫人被气死后,正在病中的二爷和二小姐先丧父后丧母,又仅仅是7岁稚童,如何不心中惶惶然?侍候的人不必刻意,只要是稍稍不精心一些,只怕就会叫身子骨更不好的二小姐出事。
二小姐没了,二爷身为龙凤胎里的弟弟,和姐姐感情极好,恨不能同吃同住,如何能不伤心难过?只怕也要夭折。
大小姐和世子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嫡亲的弟弟妹妹都能够下这等毒手,对待表妹崔盼儿,只怕下手更狠。
等到这偌大的安阳侯府,最后只剩下了世子和大小姐两个主子的时候,他们还怕什么呢?
他们这些奴仆,身契都在主子手里,届时打杀上几个,杀鸡儆猴,剩下的人哪里还敢多话?
夫人既是说了,世子和大小姐就是打得这样的恶心肮脏的主意,应当就是如此。
而这样不孝不悌不仁不义不信的世子和大小姐,夫人都不肯认他们了,翠嬷嬷想,那她又何苦认他们?
劝着夫人重新认回了他们,然后再叫他们抓住机会,试图再气死夫人吗?害了一家人吗?
翠嬷嬷长长的舒了口气,环视着一众畏惧担忧的婢女和婆子们的脸,半晌才沉声道:“都啰嗦什么?夫人才是咱们的主子,夫人叫咱们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
尔后吩咐道,“夫人叫人守着大小姐和世子的院子,叫他们不可再出院子,我这便带着人去守着院子,你们都老老实实的干活,侍奉好了夫人和二爷、二小姐才是。”
有小丫头不禁道:“是不是也叫表小姐搬过来?”
夫人不是说了,表小姐好像也有生命危险?
翠嬷嬷顿了顿道:“表小姐既叫人托付了你,你就去转告一声,若是表小姐来了主院,肯暂且住在下仆住的屋子里,不去打搅夫人、二小姐和二爷,便可来住。”
那小丫头立刻吓得跪在地上。
翠嬷嬷并不管她,径自去处理事情。
小丫头也压根不敢起来,直到天擦黑了,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跪着,才敢哆哆嗦嗦的起来。
等瞧见表小姐院子的人来问,小丫头把对方给她的银子重新塞了回去,就转述了翠嬷嬷的话。对方也是神色难辨。
小丫头哭着道:“别再问了。以后也不必寻我了。我坏了夫人的规矩,翠嬷嬷不知道便罢了,她既猜到了,接下来就要打发我去庄子上了。我是真的后悔了啊。”
可后悔也迟了。
那表小姐的“心腹”听了,心头也是“咯噔”一下,心说,夫人是不可能打发表小姐的,可表小姐身边的人,夫人还是能打发的。
这帮她们打探消息的小丫头没了前程,只怕她这个表小姐的“心腹”,接下来也要没了前程。
呜呼哀哉!
不过,却也幸好侯夫人看穿了世子和大小姐的险恶用心,也允了表小姐住在主院里。无论如何,都算对的起去世的老爷太太了。
***
叶梨自是没有去管外面的些许小事。
她既盘算好了要做的“大事”,现下自是要多做些计划和准备。
首先就是她自己和姜永宁、姜来烟的身子,三人身子骨都算不上好,可造反大事,自然是需要时间和强悍的身子骨,不但需要良医开方子,最好还能有合适的药膳,最后就是能有合理的借口,教她们母子三个都能习练养身功法。
其次是武器。行造反大业,若能有人,自是最好,若是人少,至少也要有强悍的武器。这件事上,叶梨经历过好几个古代世界,也在古代世界研究过火||药、火||铳等武器,这些倒也不难,只是难在,叶梨不太有合适的理由来做这件事,也没有足够的借口,一夜之间,就懂了这些东西。
再次就是一个合适的造反理由。这却也不算难。时人被愚民政策洗脑太过,书生们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