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因老爷太太对颜欢的奇怪态度,曾叫这院里的人一时避着颜欢。可后来许是大家看到二爷似乎并没有因此就疏远了她,且连老太太似乎都不介意老爷太太对她的看重,众人这才重新对她亲热起来。
那红豆此时也重新变成了“赖家嫡系”,见金妈妈和如意都跟颜欢说笑着,她便拍着颜欢的马屁道:“欢颜姐姐刚升上来,晚上我们要不要凑个份子,跟厨房里要两个好菜,给姐姐好生庆贺一下?”
如意听了,便扭头看向金妈妈。金妈妈则看向颜欢。
人精儿似的颜欢立时就读懂了金妈妈那笑而不语的表情,忙摇手道:“二爷才刚好没两天,这时候可不能招惹人眼。”
金妈妈听了,心里甚是满意于她的懂事,便笑道:“是呢,这时候也不好如何。等二爷大好了,我们再替你庆贺也不迟。”
颜欢立马乖巧笑道:“哪能叫妈妈破费,该我请大家才是。”
众人这般说笑间,那饭菜已经布置好了。金妈妈见如意在忙着摆碗筷,颜欢却站在一旁无所事事,便对她笑道:“你去请二爷来用膳吧。”
颜欢以为析斯亦是在起居室里,刚要转身去请,如意已经放下手里的筷子笑道:“二爷在书房呢,还是我去吧。”说着,便抢先一步撩开西间书房上的门帘去请析斯亦了。
而听说析斯亦去了书房,颜欢有点好奇他在干嘛,便也跟了过去。
析斯亦住的是一排五间正屋。中间是待客的客厅;东侧两间套房,外间为起居室,里间是卧室;西侧也是两间相连,却是打通成一间大书房,中间以博古书架分隔。
颜欢跟在如意身后挑着锦帘探头进去,一抬头,就只见析斯亦正背对着门,站在那博古书架前,手里似乎还拿着本书。
此时如意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正一边欲要伸手去牵他的衣袖一边笑道:“二爷……”
顿时,颜欢便知道要不好。她赶紧一缩脖子,撒手放下那门帘就退离了这是非之地。
别人不知道,她又岂能不知道,析斯亦最讨厌有人不经允许就碰触他。即便她经常作死地去招惹他,也从来不敢跨过这条警戒线。
而她此时之所以会逃开,却不是因为析斯亦,而是因为如意。
——所谓“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又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再所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兵”……如今仅只鉴于她和如意都是老太太拨给二爷的人,且都是一等丫鬟,颜欢便小人地觉得,在如意心里,肯定是要拿她当个竞争对手的。何况,如今怎么看这位“二爷”都似乎是跟“欢颜”更为亲近一点。
所以,颜欢觉得,如果被如意发现她旁观了析斯亦冲她甩脸子,如意有可能会因此而记恨上她。比起析斯亦的怒气,肯定是如意的记恨更为可怕。即便只是出于防人之心,她也绝不肯让自己处于那样的瓜田李下……
而,果然如她所料的那样,在她丢下门帘溜走后,那书房里,突然被人拉住衣袖的析斯亦立时不悦地拧起眉,一边一脸嫌弃地从如意的手里抽回衣袖,一边习惯性地拧着眉头眯着眼,从眉下瞟向如意。
这个表情动作,颜欢是早习惯了,如意虽也经历了一次(就是析斯亦刚挨过老爷骂的那一回),到底没能习惯,顿时就被他这冷冽的眼神给吓得倒退两步,垂下头去不敢动作了。
析斯亦原以为那冒失伸手之人是颜欢,如今发现不是,他不由就又皱了眉。等再看清那叫如意的丫鬟被他吓得眼里都含了泪,他心里顿时就是一阵烦躁。想着果然还是颜欢那样的厚脸皮更结实耐用,他便压住那股烦躁,皱眉问了句:“怎么?”
如意偷眼看看他,这才小心翼翼地应道:“请二爷……用膳。”
析斯亦从书房里出来后,一抬头,便只见厅上已经摆起了一张大桌。桌上四碗八碟布了许多美食,却是自他“醒”来后,餐桌上头一次出现了一些不是汤汤水水的食物。
顿时,析斯亦的双眼便是一亮。
他那两眼一亮的模样恰叫金妈妈看了个正着。金妈妈因笑道:“之前二爷总用着些不当饱的汤水,今儿可算是看到些干货了。”说着,便殷勤引着他入了座。
析斯亦坐下后,一抬眼,却是这才发现,那金妈妈和颜欢等人全都站在他的身后围观着他。
而要说他“醒来”后有什么感想……析斯亦感慨最多的,就是这一点了。作为析斯亦时,他是个极注重个人的人,甚至他多少还有些孤僻,最是讨厌别人不经允许就侵入他的私人空间。偏偏作为析二爷,他的身边竟无时无刻都有人跟着,且那些人似乎都当他是个无行为能力者一样,竟什么事都要来帮他。
于是他本能地皱了皱眉。
偏偏这时候,那如意正拿着一双筷子欲要给二爷布菜。见二爷忽然拧起眉头,一直小心观察着他神情的如意心里顿时一慌,不知道她又有哪里惹二爷不高兴了。
析斯亦看向颜欢等人时,原并没有注意到站在他左手边的如意。等他转过头来,才看到她。见她拿着筷子,析斯亦的眉头不由又是习惯性地一拧,伸手就从她的手里拿过那筷子,道:“我自己来就好。”
再一次被拒绝了服务,且这一回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如意只觉得一阵无地自容,一张小脸顿时涨了个通红。
颜欢倒是知道,析斯亦只是不习惯有人伺候罢了,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