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马路都没铺上厚厚的水泥,都是薄薄的一层,路边都是泥土地,雨天一冲刷,整个马路上都是灰尘,马路早就没了原来的干净颜色了,全是灰扑扑的,太阳要是大一点,走在路上那是灰尘四起。
此时,那宽敞的大马路两边都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路中央则是走过一群人,当先的那个人戴着红星帽,手臂上还戴着红袖章,穿着一身绿工装,手里提着个锣鼓,边走边瞧,嘴里还嚷嚷着。
这就是城里组建的执法队。
以前为了响应剪掉资本主义尾巴等而特地组建的,前些年很是活跃,但随着时代的发展,现在倒是没以前嚣张了,变得慢慢沉寂了。
那人身后还跟着一群人,个个都面有菜色,头发凌乱的,浑身更是脏兮兮的,被一根粗麻绳牵着双手,揪着踉踉跄跄的走在路上,有走得慢的,或者是反抗的,都会被执法队拿草鞭子抽一抽。就像是畜生一样被对待。
这些人就是品行不端,或者是犯了事,拿出来批斗的。
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挂着个纸板子,上面用大字写出来其犯的错,并且走在路上还得大声说出来,不说也得挨打。
而围观的人看到了,难免会有气愤的人,拿石头烂菜叶子,或者还有特地捡了动物的粪便,特地来扔人的。
被扔的人还不能反抗,只能低头默认,有些羞耻心比较重的,可能游完街,哪怕被放回家,最后都会投河自尽。
实在是,家里丢不起那个人!自己也更没办法在村人的指指点点下过日子!
这是一种社会发展下的糟粕,但此时却很流行。
陆霜降本来是没想着看的,她实在是对这种不感兴趣,也不愿加入折辱人的行列。
她刚扭头要走,就听得旁边有人正在彼此叨叨。
“哎哎哎,看到那个女人吗?她居然又被拉出来批斗了,我都看见她好几次了,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倒霉,一直被批斗,换成我得疯了!”
“那女人啊,我知道,叫做什么梅。我有个亲戚在执法队里,提过她的,据说她很不是个东西,眼红侄女的婚事,想截胡,可你截胡就截胡嘛,她非得把她的侄女给害没了,居然挑唆人去qiáng_jiān她侄女……你说说,这是人干的事?就是因为她做的太过分,上头特地关照过,这才会被执法队一直拉出来批斗,实在是这种人造成的社会影响太恶劣了!但偏生她又没犯法,对方又是她侄女,家里头想轻轻揭过,上头就只能安排批斗了,据说得在城里批斗游街半个月呢,回去村里还得挨批!”
“天哪,看不出来啊!瞅着还是个憨厚的,怎么心肠那么黑?”
“可不是,这就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为人家瞧着憨厚,就是个实在人啊!换成我家出了这样的亲戚,肯定不能往来的,这就是养了条毒蛇啊!”
……
陆霜降原本要离开的脚步,顿了顿,折回来,踮起脚尖,仔细瞧了瞧,还真就在一群浑身脏兮兮的人里认出了刘梅。
还是因为她那一身大红碎花衣服,实在是太醒目了。
虽然,此时那衣服上满是脏污,黑的黑,灰的灰。
而她原本总是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这会儿都呈现爆炸样式,头上还挂着一些说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黑色痕迹,她脸上更是看不到丝毫干净的地方,偶尔面上还能被石头砸出来的红痕,而她眼睛里都满是麻木。
要不是靠着那花衣裳,陆霜降是完全认不出她来。
怕是就算她亲闺女来,都认不出了。
陆霜降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由狠狠地舒了口气,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
都说这种家事最难断,再加上陆家的求情阻拦,彼此又都是亲戚,还以为刘梅至多被关关一阵子,却没想到那苗光辉竟然是给她判了这么个结果。
要知道,刘梅和陆柳娟往日里最是要强,讲究颜面,这回是把她的脸面往地上狠狠地掼。
今后,她们怕是再也不敢嚣张,只能夹紧尾巴做人了!
陆霜降想着,等会可得买点东西,去感谢感谢苗光辉一番。
她也不想再看热闹了,扭头就挤出了人群,却没想到竟是撞上了同样从里面出来的陆柳娟,她脸色惨白,花容失色,显然是被里面的情况给吓到了。
她也瞧见了陆霜降,眼睛恶狠狠地瞪了过来。
陆霜降还有事,懒得搭理她,转身就往巷子里去,想抄近路先去供销社买点东西。
陆柳娟见陆霜降根本不把她当一回事,她气得直跳脚,连忙追了上来。
“陆霜降,你给我站住!”
眼见着陆霜降拐进了巷子里,她觑了眼那边要接近尾声的批斗,咬了咬牙,提步就往里冲,冲到了陆霜降的跟前,拦住了她的路。
“我跟你说话,你难道没听见吗?”
陆霜降挑了挑眉,“我不想听,给我让开,我跟你无话可说。”
陆柳娟眼眶有些红,“你这人怎么那么无情无义,你难道没看到,我娘正在受苦吗?就算她千错万错,那也是你伯娘,你难道还不能让人犯个错不成?她也不是故意的,她都是为了我,你难道就不能放过她吗?”
“做错了事,就该接受惩罚。若是人人都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这世上还有没有规则,是不是人人都能犯错了不用接受制裁了?那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子?你娘受苦,那是她罪有应得。”陆霜降说着,冷笑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陆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