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半碗水,宋卿好的脸色总算漂亮些,想想道:“这样啊——”
“那麻烦转告公主,其实我前阵子说她胖是开玩笑的,别放在心上。”
“……”
“脸虽然有点婴儿肥,但还蛮可爱。”
“……”
“哦,对了,我现在估计也没能力报她的情了。”
三哥刚想回什么,那张小巧的仰月唇又启开:“但殿下的恩,我不想欠着。”
语毕,趁宫娥出门搁碗的时机,一手掌着男子颈窝,在傍晚剩余的光线中,垫脚含住了对面一叶“扁舟”。
少女行事虽大胆,手心还是兀自出了涔涔的汗。
突遭偷袭,惯弄风月的男子也不禁震了震,当时只觉唇肉被不够娴熟的力道吮了一下,又很快放开。
他压下轻飘飘一丝念头,眼神询问:你这是做什么?
少女佯装镇定,“不是方才殿下吩咐的吗?”
“以身相许。”
???
应天二十年,发生过两件大事。
一件是朝廷增开关口、扩充丝绸之路,为商民带来了更多机会。
另件是素有商界标杆之称的宋商因造反被举族抄家灭门。
消息一直藏着没传出宫,乃至侍卫到了沽苏,宋亲人戚统统都面面相觑,还没做出逃跑姿态已被就地正-法。宋氏夫妇行刑当日,父皇更用“以此为戒”的命令将宋卿好传到现场。
宋卿好在侍卫的“陪伴”下踏入观刑台,方知为何圣旨说的“择日问刑”而不是“问斩”。
君无戏言,当日金殿堂堂,天子说要处以刺刑,那宋不为便是死也不能有其他死法。
所幸路上她故意慢半拍和侍卫周旋了会儿,没亲眼瞧见木桩从爹娘身体发肤钉进去的残酷瞬间,亦没听见疼得响彻晴空的撕心呐喊。
施刑的人手法不好,本应做到血不染指,但宋不为夫妻是他执行的第一例,只好拿来做学习教材。哪怕肠肠肚肚因腚下开了个大口滑出来,惹观刑的大臣娘娘们作呕也没办法了。
少女端坐,目光直直盯着刑台上二人,忽而想起不久前在兰心阁发生的打闹。
那时她大言不惭怼哭应念,被罚扯着耳朵跪在茶榻上,任宋不为举着藤条要教训自己。上了年纪的人,发脾气依然中气十足,“这个家你是不想要了!”
细细长长的藤条却始终没落下。
还有很久很久以前,她因耳闻素未谋面的哥哥战死沙场的细节,年少无知讲了句愚忠,被宋不为气得一推,手肘磕在坚硬的书架上,霎时眼泪滚滚,最后还是宋不为妥协。
一把年纪家大面大的人拉不下脸道歉,亲自下厨房做了一桌宋卿好爱的菜。男人端着盘子油光满面走出来的样子颇为滑稽,总算哄得她笑颜逐开。
越是回忆,少女眸底的水已摇摇欲坠,硬是没掉下来。
宋母丁氏痛到瞳孔都涣散了,连宝贝女儿入场都没瞧见,张嘴着呀呀地发不出声。宋不为在牢里被折磨得久些,体力不太好给弄晕过去了,没料被行刑者用一盆滚水浇醒,从脸烫到脖颈双重刺激。
此情此景给宋卿好憋得眼一痛,再坐不住,“唰”地从座位站起。哪料她影子刚动,禁卫军早有防备似地齐齐将她围成圈。
少女扫视一片,拉了最近的那个侍卫拔他刀,结结实实一脚朝对方踹去,飞出老远。
待圆圈破口,宋卿好提着兵器,逮住机会腾空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