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并不在一张桌子。
那身形短小身体看上去却很结实的汉子叫吴楠,他就在离他最近的那桌子坐了下来,等荷官摇定,便随手丢出几个胡刀币压在“小”那边。
“胡刀”不是兵器,是西明国流通的一种钱币。中州之上国家林立,凡大国或底蕴深厚商贾昌盛的国家都有本国货币,一些小国或附庸国干脆也就用临近大国的货币了。
在进金赌坊,任何货币都可以直接押注,甚至刀剑金银等器物也能当场下注,但值多少钱就要双方自己商量了。
行走天下,银子金子是随便哪儿都走得通的。
但你别遇上那些休习仙家法术、追求长生或是武道的“疯子”,这类人是只认货物,除此外六亲不认。
曾经有个叫万里风的cǎi_huā贼输得急了,竟直接取出一条女子穿过的肚兜。说是楚荆国某某妃子的,上面还有其体香。也不管他此话真假,在场的单身汉子一起哄,这条肚兜最终定价三百两。
但他手气实在是背,三百两没过多久就一个大子不剩。
这次他扯出了自己的内裤,刚脱下来的,味道浓郁得很。
后来他是被抬出去的。
荷官见众人皆已买定离手,骰盅一开二三三十一点小。
其余四人见吴楠得了个开门红,笑着打了声招呼都走开了。
苏清河着一身长袍,作读书人打扮,走到一张猜单双的桌子边坐下。
他虽然作读书人打扮,但那股子狠劲儿却不是几件衣服能掩盖的,特别是额上那道刀疤,凶恶吓人。
尖嘴猴腮的秦老三,眼珠子像做贼一样咕噜噜转着,终于也找到一张玩骰子的桌子。
丁树春鹑衣白洁,但脖子上筋肉股股,肌肉盘虬一点也没有玉树临风的感觉。
从这几人的选择来看,都是偏好于骰子。
老余和另外两个赌坊请来的高手混迹在人群中,视线主要集中在大孤山那几人身上。
那毛发旺盛的男子,似乎不大喜欢这种挤在人群中的赌发。丁树春便拿了一把白纸折扇陪着他尽量往空旷处站。
聂笑悄悄瞥了一眼,实在想不明白这人拿扇子是为哪般。你说扇风吧,这么冷的天应该不可能,装文雅也的确不适合他的风格。
小希是读书人,一个不爱凑热闹的读书人。
他拉了拉聂笑的衣服:“要不咱回吧!”
聂笑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西明国顶尖赌术高手大胜大孤山赌徒,血溅七步,风云变色’,这么有噱头的热闹你不看?我可告诉你,千载难逢。”
对于得不到的东西,或是自己所欠缺的某一方面的能力,人们总是极其想往它靠拢。
小希不明白,难道扛了一天的麻袋不累?进金赌坊到烽火楼可不算近,要是测量一番的话得有四五里地。
“你要是不走,我可就不等你了啊?”
聂笑回过头来,小希的确比较清瘦,要不是相处得那么久了,他还真就信了这是个负笈游学的读书人。
聂笑拍拍他的肩膀:“像你这样的小孩子,身体自然是消受不起这种夜生活的,回去吧!”
小希转身离去,嘴里嘟噜嘟噜不知听不清念些什么,直到出了赌坊才勉强听到“赢了钱又不分你点,何苦来哉”的话语。
聂笑走到那毛发茂盛的男子面前,抬头看了看:“朋友,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呀!”
男子别过头,似乎多看他一眼都是污了眼睛。
丁树春虽然长得肌肉条条,但为人还是比较随和,说话也中听。
“是吗,那真是有缘!”
聂笑自己也觉得这搭讪的方式太老土,禁不住老脸一红。
只是他脸皮够厚,所以再怎么红别人也看不出来。
“是嘛,可能上次没来得及向二位介绍一下我的尊姓大名,在下聂笑。”
丁树春和那男子一脸奇怪的表情望着他,但聂笑依然没反应过来“尊姓大名”用得不妥。
因为聂笑的注意力一直在那男子身上,茂密的毛发和鸡蛋大小的喉结,大大勾起了聂笑对他的好奇。
聂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抱拳行礼,尴尬道:“还未请教二位高姓大名。”
丁树春收起折扇,摆摆手笑道:“我叫丁树春,这是我家公子曹肃。”
“哟,原来是大孤山威名远播的曹公子,久仰久仰。”聂笑笑呵呵道。
曹姓公子也不理他,转身向角落走去。
丁树春对着聂笑歉意地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要说聂笑这脸皮是真厚,从当初在老张头那儿吃白食便可见一斑。
这会儿就连丁树春都有些不耐烦了,可聂笑还是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曹公子一屁股坐到角落里躺着的弥勒的大肚子上,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抽着弥勒那张笑脸,故意用聂笑能听清的声音说道“你这脸皮还真是厚啊 ,你这眼睛怕也是想瞎了吧,要不我现在就帮你挖掉!”
聂笑听到这话也只得尴尬地笑着离开了。
老余三人碰了碰头,视线相交都从对方眼里确认没发现什么老千的痕迹。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吴楠、秦老三、苏清河三人面前的赌注已经对得小山一样高。
曹公子看赢得差不多了,便向几人招呼打算离去。
大堂在顷刻之间又添了许多灯,顿时亮得如同白昼。
金爷站到大堂中间:“几位大孤山的朋友,怎么这么着急走啊,难道是我王某人招待不周?”
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