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的脑袋在鲜血的冲击下，滴溜溜地滚了几滚，最后停下来时，好巧不巧地正好面朝着赌场，面朝着赌场中的众人。约翰的整张面孔被鲜血淋了个遍，眼口耳鼻，猩红的鲜血滴答答地往下滴着，上面那惊恐错愕的表情，此时更显得格外恐怖。
哇！艾伦当时就吐了出来。
身为一个从小生长在红旗下的爱国青年，他几时见过这种血腥恐怖的场景。即使艾伦嘴里全是呕吐物的恶臭，却依然无法掩盖门外飘散过来的血腥。
艾伦双手撑着地板，大脑一片空白。这个世界的残酷和无情，以最生动形象的方式出现在他的眼前，艾伦一下子没能承受得住。他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觉到，自己是那样的弱小和可怜。任凭他是穿越者还是小说主角，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脆弱地甚至不如一张纸。
艾伦一边大喘气，一边慢慢站起身来。视觉、听觉、触觉、魔法感知也渐渐恢复了过来，他慢慢看清楚了眼前吐出来的污秽，听清楚了一旁戴维的呼喊声，康妮拍打背部的微痛感也传到了他的大脑中。
艾伦擦了擦嘴角的污秽，不敢再去看街道外的那副惨状。相比之下，他更愿意看着地上那团污秽。此时此刻，艾伦比任何时候都要感激前世那个保护他的党，那个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党，在他的庇护下，自己才能安全地度过这么长的时间，不至于在十几岁的年龄就见到这么血腥残暴了一面。
等艾伦再次恢复了些意识，他还是没能接受这个事实。自己刚刚认识的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约翰那种惊恐的脸，和那颗插着匕首的头颅，成了艾伦这辈子难以忘记的噩梦。即使在艾伦名躁一方之后，这个场景还是会不时地出现在他的噩梦中。
艾伦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念头，他想要了解去这个混混。艾伦只知道这个人叫约翰，是个男的，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在一家不起眼的小赌场里，担任个小小的头目，手下有一个名叫胖熊的壮汉，和一群想要和他作对的喽啰。可至于他家是哪的，父母是否健在，有没有妻子女友，或是地下情人，有没有子女需要抚养，有没有真心的兄弟，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甚至是他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赌博时候喜欢押大押小，吃面的时候喜欢加醋还是加辣椒，艾伦统统不知道。
而他也没机会知道了……
不是说人的脖颈只有在巨力拉扯下才会撕裂吗？上吊的那些人，也没见过谁刚挂上去，人就断成两截的啊。只有被卷到汽车下面的那些人，才有可能被拉扯掉头颅吧。平日里艾伦匆匆一瞥的冷知识不停地从脑海深处往外冒，如果有选择，艾伦宁可自己直接晕过去。
怎么自己看的那些小说，穿越者都能坦荡自如地面对鲜血和死亡，这换成了自己，怎么就这么怂呢？
想到其他小说里，主角三两招过去，便能消灭一只团队，团灭之后还要微微一笑，再说句骚话，哎呀我还没用力你怎么就倒下了。
艾伦想不明白，自己的第一次，怎么这么不堪回首？
不过这事也怪不得艾伦，毕竟他只是个少年。少年总是要亲眼看到灾难，亲身经历些恐惧，才会明白什么是幸福。总有一天，少年会成为那个阻止灾难，抵御恐惧的英雄，到那一天，他们会感激曾经身为少年的自己。
算了算了……
艾伦抛弃这些胡思乱想，再次擦了擦嘴角，他扭过头来看向身边的其他几人，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戴维还好，脸上除了疲惫和担忧外，看不出其他的表情；康妮虽然面色苍白，但好歹也还算比较镇定，此时也在抱着自己，嘴里不停地说着些安慰的话；保罗和自己差不多，他现在面色极差，目光也有些呆滞，双眼不知道在看着什么；至于托尔，平时大大咧咧傻乎乎的他，此时却是极为平静，他满是关心地看向自己，像是没有看到外面的那一片猩红。
而另外几个喽啰，同样吸引了艾伦的注意：胖熊傻傻地坐在地上，一双铜铃大眼直勾勾地看着门外，嘴里喃喃低语，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在黑衣小喽啰的面前，同样是也是一滩污秽，显然他也没能承受得住这种场景，刚刚也吐了出来；绿衣青年靠在墙角，同样是不可思议地看向门外，他的手里依旧握着修留下来的匕首；蓝衣小喽啰跪坐在地上，他的脸上除了惊愕外，还有着兔死狐悲的伤感；倒是一旁的光头青年，脸上竟是掩饰不住的窃喜，想必他对约翰仇恨已久，或是觊觎他的职位，或是单纯对他本人的不满，具体的原因艾伦就猜不到了。
“艾伦，好点了吗？没事，没事，别担心，有妈妈在……”康妮依旧在轻轻拍打着艾伦的后背，同时小声地安慰着艾伦。
经过刚才注意力的转移，艾伦发现自己的状态已经好多了，“我没事，刚才太突然了。”
“嗯，没事，我第一次看见死人的时候和你状态差不多，我当时也吐了，那时我和你差不多大小，我们兄弟几个去野外探险时，一只野狼突然窜上来，直接咬断了我一个同伴的脖子，那血突然就嗞了我一脸……”戴维也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劝说着。
哇！
艾伦一个没忍住又吐了出来。
“哎呀，你说这个干吗啊！”康妮一瞪眼，责骂着戴维。手里更加用力地拍打着艾伦的后背，以免他被呕吐物呛到。
“怪我怪我，不该说这个了。”戴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