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两头都有意外的惊喜,噢不,是惊吓,这种日子才对他的胃口,我说的对么?”
“……”
“你呀,算是把我们这帮人给摆平了。我爹和我娘那边,你有什么打算?”
“说真话么?”
“当然!告诉你,你再敢骗我,我真跟你割袍断义!”
“瞒到底,能瞒多久、瞒多久。可行不?”
“不知道。”
“那就暂时瞒着吧。”
人微言轻,便极易被潮流湮灭。在她的羽翼丰满之前,越少人知道她的致命弱点,她生存下去的机会就越多。
等到了她动一动则地动山摇的那一天,为了维护既有的安定,为了达成各方平衡,那些人就不得不对她作出妥协与让步,接受她、接受她给予的一切。
任何时代,任何一种制度的精髓,不在于强制,而在于对被执行者利益的拉动。
她会让自己成为一种利益,一种能让各方竞逐的利益,让制度或规则、让围绕在身边的人,不敢、也无法轻易地动摇她、抹煞她。
“你的心,可真大……不过,也确实有点道理……”
感觉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李祥廷全身放松下来,顺着栏杆滑坐在地,“二哥从来就没看懂你。你真是个怪物,总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想些别人想不到的事。有些时候,我真怀疑,你真的只有十三岁么?说三十都不为过……”
若萤就势靠着他坐下来,笑而不答。
他用胳膊肘子拐她,试探性地问道:“刚才,你是不是算准我会让你?”
若萤漫不经心道:“也不是十分肯定。我在想,如果你敢推我,那我们的关系可能真的就没有救了。果然你还是舍不得,对不对?其实,我也没那么讨厌。你也应该察觉到了,一旦动手,咱们就完了,是么?”
他“切”了一声,悻悻道:“你少自作多情!你真以为我不想动你?我当时只是……只是有点害怕罢了。”
若萤奇道:“你怕什么?怕我把你掀到河里去喂王八?”
李祥廷给气笑了,狠狠道:“我是猴子么,我怕水?怕王八?我那是怕你一根手指头戳下去,要了我的小命!”
若萤便吃吃地笑了:“你的肉这么紧、皮这么硬,石头似的,我就是赔上十根手指头,都够呛能戳痛你。你多虑了。”
“当真?”他抓住她的小手,半信半疑,“你不是算计好要点我的膻中穴?别人兴许没这么心眼儿,但是你不一样。你天天和柳静言混在一起,人身上有多少个死穴,你会不清楚?”
“知道归知道,那个能随便乱点么?万一点出人命来,我能脱的了干系?”
“天知道!”他盯了她好一会儿,嘟囔道,“拼命四郎的绰号难道是虚的?从来愣的怕横的,横的就怕不要命的。遇上你这种,谁不怵……”
……
回去的一路,若萤身轻如燕。
朴时敏还没有睡,正坐在方桌旁看书。
一见面,他就狐疑地上下打量她,问刚才是谁送她回来的?
“你和李二郎和好了?”
他十分想不通,因为在他的认知中,李祥廷是个不听劝的家伙,招惹了他就好比招惹了灾难,别指望他会不声不响忍气吞声。
“给他讲清了道理,他自然就能接受了。”
朴时敏连连摇头,表示他不敢:万一一语不慎,非但解释不清,反倒加深误会,岂不更糟!
“你最好多叮嘱他几遍。那是个没有脑子的,万一哪天得意忘形说漏嘴,你就完了。”
这话颇有些幸灾乐祸。
“我有数,你就别担心了。”若萤将湿手巾挂到盆架上,转而关切地问他饿不饿。
兴许是去除了心里的郁积,她觉得有点饥肠辘辘。
北斗赶忙掇过食盒、沏上香茶。
红漆盒衬着龙须酥,光是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更妙的是,这龙须酥看着普通,内里却大有乾坤:酥心里竟然裹着指肚大小的一点饴糖,而饴糖的心子,居然是一包果酒。
酥白如雪,糖若蜜腊,心如翡翠,甜香细细、沁人心脾。小心拈起一块,入口即化,齿颊留芳、妙不可言。
朴时敏忍不住连声叫好,只差没把手指头也一并吃下去。
“你们那儿吃不着吧?”若萤小小弟揶揄道。
朴时敏连连点头,承认尽管在新明生活了十几年,但这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别致美味的糕点。
“真是奇怪呢,明明像吃了一把胡须,可瞬间就化掉了……”
若萤少不得将这龙须酥的来历和做法,给他大致讲述了一遍。
“最难的是拉丝。要先把麦芽糖化开,弄软了之后,一遍遍揉搓成细条,就像兰州那边制作拉面那样,反复拉、反复抻,直至拉得跟头发丝那么细。”
配料、力道、火候,缺一不可,要想做出好吃好看的龙须酥来,光靠临阵磨枪的功夫,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一定是王世子送来的。”朴时敏断然道,“听姨丈说,他们王府里好多好吃的东西,从南到北,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吃不到的。王府的厨子来自大江南北,想吃什么口味,都能给做出来……”
“你既喜欢,咱们回头再要一些来。”若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