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的愤恨于是就给撩起来了:“早从送我去充军役的那天起,就没当我是个活物。我不说就是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
“爷你就是他们的眼中钉。”香蒲跟他达成了一致,越发地精神饱满,“你当初是怎么惹到了他们,要这么对你?”
老三的眼睛瞪得溜圆:“我哪知道!”
“要不说爷你就是个傻子,一门心思只管对他们好,可惜,人家从来就没把你当成自家人。”
“管他呢!反正现在是解脱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割麦子去,也不知道今天能收多少。”
香蒲喜笑颜开道:“肯定是只多不少!”
说到这里,香蒲长出了一口粗气,朝正屋瞟了一眼,自言自语道:“差不多了吧?饭都要凉了。”
说完,就要起身去屋里送饭。
若萤放下筷子,从腰间抽出小手绢擦擦嘴,拦住了香蒲:“我来。”
香蒲巴不得这一声。
叶氏的倔强她早就领教过无数次了。如果那是一堵墙,这会儿她的鼻子早就撞平了。
“一定要成功。”香蒲伸出两根手指,“都两顿没吃了。再这么着,又要花钱看病了。”
她的担心纯属多余。
实际上,若萤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叶氏从恹恹欲昏的状态中,一下子精神起来。
她说:“娘,孙浣裳会不会给爹穿小鞋?”
叶氏的□□立马就消失了。
她声音有些发紧:“你听说了什么?”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旧更替,肯定要活动活动。俗话说,浑水好摸鱼,但凡姓孙的有这个坏心,想更换个轿夫简直易如反掌。”
叶氏睁开了眼,盯着纸扎的棚顶一瞬不瞬。
知道又能怎样?难道有办法补救?一个干苦力的,有什么要紧!
耳边,若萤的话字字句句敲打着她的心。
“姓孙的和大姐见面那天,五姑姑正好准备回去,两下子在街上见过面。大姐也许没注意到,可是五姑姑肯定是看到大姐了。这一点,街面上有不少人可以作证。”
腊月办事得力,她用得越来越顺手了。
“所以呢?”叶氏的瞳孔明显地收紧了。
传闻是真的,果然是笑里藏刀的钟德良干的好事儿。
在她心里,若兰才是亲侄女儿,是这样吧?
“五姑姑那个人,你也说了,势利。为了虚名富贵,甘愿典身为奴。她既要显摆自己的神通,自然就会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
“嗯。”不知不觉中,叶氏步上了她的节奏。
“一个给大户人家做管家婆的人,可想而知那心眼儿有多活络。姓孙的什么来历,以五姑姑的耳目,转眼就能查得一清二楚。所以——”
若萤冷了三分:“所以,五姑姑固然心思不好,姓孙的同样也不是什么善茬儿。从来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根本就是一拍即合。”
不过是彼此揣着明白装糊涂,哄骗世人罢了。
叶氏慢慢起身,整理着发髻、衣衫,一边暗暗打量炕边的二女儿。面上不显什么,心里头却像是大雨冲垮了院墙,无从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