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自身的安全考虑,若萤张口便要责斥,却给对方再次抢夺了先机。
“所以说若萤,你应该打心眼儿感谢本侯,知道吗?要不是有我在中间,你走不到今天这一步。假如说我娶了你的姊妹,那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我大姐就算再不高兴、再不喜欢你,也得念着三分亲戚人情。你说呢?”
他说得煞有介事,不由得让若萤心生踌躇,甚至怀疑自己把他想得太坏了,其实他本没有那么多的歪歪心眼儿。
四目相对,一个深情无限,一个冷静如水。
梁从风的面色潮红,眼神也越来越迷蒙。
若萤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声,急促而沉重。
她在想,可以把这些异常表现归结于他吃了酒吗?
她并不知道,她的越来越冷冽就像是葡萄美酒中不可或缺的冰块,令他欢喜而又颤栗着。
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支撑多久,心里头有个声音,越来越强势、越来越坚决。
他真想就这么一头这下去,睡到天荒地老去。
但是,在她心中的疑虑未曾消失前,她大概是不会允许他昏过去的。
“你不说话,爷就当你是默认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赶明儿我就请人登门求亲去。姜汁?你知道这儿哪个媒婆子比较有名?”
“回爷,小的早就打听过了,那个孙婆子办事最为妥当。”
姜汁赶忙附和。
梁从风只管瞅着若萤:“你大姐已经许了人家,就算了。你家小妹很不错,上次见了,乖巧伶俐,又识文解字,将来教子理家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是不可能的。”
不给他说完的机会,若萤咬牙切齿地予以地反驳。
梁从风微微笑着,像是微风拂动枝头的花朵:“就算你们家里你做主,婚姻大事,还得是当家的裁夺。你不乐意,你问过萌六没有?万一她乐意呢?再退一步说,三房的女孩儿不乐意,不还有二房吗?钟伴读回来了不是么?她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个婆家了。像爷这样的人物和出身,怎么,配你们钟家不够格吗?”
见他越说越离谱,若萤冷笑道:“侯爷以为自己这是在菜市场买猪肉么?”
说完这话,扬声唤早已如芒在背的姜汁:“你家主子醉成这个样子,可是你们怂恿的?不知道喝酒伤身么?安平侯府就这么一根顶梁柱,就这么交给了你们这种奴婢?你们打算把安平府带到阴沟里去?看着主子起都起不来,只管袖手旁观。这要是从车上马背上或者是船上跌下来,是不是也只会边上瞅着?”
姜汁硬是打了个寒战,霎时脸色煞白。
当下也顾不上自家主子的真正心思了,赶忙小跑过来搀扶。
就在这一瞬间,他已经权衡出了利弊:挨自家主子的打骂不要紧,可千万别惹急了四郎。
这小子就是个不要命的,要是把方才这番话嚷嚷出去,他就有十个脑袋都不够世子妃砍的!
梁从风恨恨地甩开姜汁的搀扶,随口骂了声蠢货。
若萤同情地看了看姜汁,深吸一口气,善意地提醒道:“侯爷醉得如此糊涂,还不赶紧弄块醒酒石给含着?醉了就不要出门了,乡野之人,粗鲁直白,一言不慎便会拳脚相向,小心别伤了你家主子的金体。”
姜汁不敢辩解,唯有应是不迭。
若萤扫视了一番屋内,又道:“也不知道你们怎么会选在住在这里。倒是胆子大!我们家里的人都不敢靠近这一块儿。若是图个新鲜清静的话,暂时住几天倒也使得。只是阴气过重,小心妨了阳气……”
姜汁倒是给唬住了,因为知道她的本事,身边又随时跟着个朴时敏,对于这些阴阳之说,肯定比一般人了解的多。
四郎这番话说的如此明白,想必此处当真有些不干净。
姜汁就有几分胆怯,就有些后悔,买房子前没有仔细勘察过。
“四郎说的可是真的?这可怎么办?现在转手卖掉的话,还来得及不?”
“买地置产之前,难道不该仔细计算一下得失吗?不知道侯爷看上这里什么了?寻常之地,山不成山、水不成水,有什么可以赏心悦目乐无穷的?”
败家子才会这么折腾呢。这些银钱,拿去做什么不好!
在她身后,梁从风深不以为然:“怎么不好?人杰地灵。你钟若萤可是山东道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才子呢。就凭这一点,将来这块地皮也决计不会掉价!就算是跌价又如何?这个钱,郡侯府赔得起!”
若萤嘴角微撇,装作没听见似的,施施然走了出去。
身后,梁从风气呼呼地教训姜汁:“说你笨,你别不服气!人家拐弯抹角地要你赶紧滚蛋,你倒好,就差没把心肝脾肺交给人家了!成天就知道给爷拆台,几时学学人家腊月!看看人家那心眼儿、那行事!人家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你们呢?白瞎了一肚子的山珍海味!……”
“……爷,四郎走了……”
随着这一声,刚刚还絮絮不止的梁从风忽然像是断线的秤砣,“咚”的一声,仰面躺倒在地。
姜汁唬了一大跳:“爷,怎一头汗?”
完全像是虚脱了一般,叫人怎么不惶惑。
良久,梁从风幽幽道:“刚才……吓死爷了……”
那感觉,已经不能用“做贼心虚”来形容了,就好像是在刀尖上走了一趟,又像是被人在心上攮了一刀,全部的血都给放空。
他甚至不敢相信,在这种情况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