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再三强调。
若萤再次磕头拜谢。
老太太还是不肯受,命人拉住:“她们都是知道的,你这命,跟老身是相通的。往后她们拜你,你只管受着,那是你该当的。”
直到这时,若萤才知道,敢情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这位老太太也很是不好了一阵子。
每日里似睡非睡,精神萎靡、饮食锐减。医生看过无数,汤药服下不少,似乎统没有效用。
一直到若萤被抢救过来、有了清醒的意识,这个时候,远在徐府的老太太就跟做了梦似的,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掐着指头算了下时间,所有人都为这样的巧合感到震惊。
之前就有下人不服气三房,认为徐家优待三房、看重四郎只是出于厚道,但经过这次的事儿,大家不由得开始重新审视起三房来。
回想起徐家和三房的来往,似乎也正是源于老太太的一场大病。当时是打算这么着来着?
是了,当时说要给贵哥儿说一门亲事,给老太太冲一冲喜。
最后,贵哥儿没有成亲,但是老太太却好了,因为三房出了个能够庇佑老太太的人。
徐家和三房好,也正缘于这个名理大不寻常的人的存在。
这个人就是四郎。
说四郎不同寻常,大家几乎是没有什么疑问的。不说上次已经见识到四郎的言谈举止令人啧啧称奇,光是坊间的那些传闻,就足以证明这孩子的与众不同了。
就他做过的那些事,别说是个孩子了,就算是昂藏须眉,又有几个能做到?
很多事,不是服不服的问题,而是不服也没有办法。
总有一种人,快得让你tuō_guāng了鞋子都追不上去。
总有一种命,即便是生于草莽深泉,也终究会飞龙在天。
当然,对于这等殊荣,若萤可不会给个棒槌当真使:“实话说,这种事儿,孙儿并不十分相信。要孙儿说的话,那是老太太太挂念孙儿的安危,一时惶惑,才出现了那些症状。都说是不当爹娘,不知当爹当娘的辛苦。而且,人都是念旧的。年纪越大,就越是慈悲,就会跟小孩子一样的性情,单纯而胆小,一点变故就要劳心劳神。照孙儿说,老太太怕就是这样的情况。”
老太太便忍不住又落下泪来,跟左右说道:“兴许是这个理儿……别看现在你就在跟前,不知怎么着,脑子里光想着你就要回乡去的事儿,这岂不是才刚见面又要分别?”
“要不,老太太跟三娘说声,留四郎多住两日?”徐夫人献计道。
老太太便恨恨道:“这也是当娘的能说得出口的?你舍得,你以为三娘同你一样?统共就这么个贴心的,舍得丢外头去一丢就是那么久?”
徐夫人一听这口气,猛然有所醒悟,不由得苦笑。
气氛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若萤轻声笑道:“老太太也别说想我想得睡不着、吃不香,这当中,最多有一半是真的。另一半,如果没猜错的话,大概是大姐的。”
老太太轻点她额头,笑嗔道:“你这颗心,就是个七巧玲珑的。所以这些事儿,我平日里都不跟她们说,说了也不明白。你也看到了,我都还没怎么说呢,这一个二个的,就全成了锯嘴的葫芦了,说什么!”
“她们当然不肯说。说的好不好,老太太都要难过,索性装聋作哑,糊弄过去算了。老太太只顾着生她们的气,怕是没空想念大姐姐了,这倒也是个好法子不是!”
“外头的人只管说你一丝不苟,哪里知道你竟是个油嘴滑舌的!”
“老太太这话说对了,年轻人牙口好,丢块硬骨头啃一啃没关系。像老太太这样的老人家,就该吃点软和的。”
“吃吃吃,你知道祖母现在想什么么?真想咬你一口呢……来人,上一碟子酱料来蘸着吃才好呢……”
众人撑不住都笑了。
笑声活跃了里里外外。
投注在若萤身上的目光,满含着钦佩与敬畏。
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够和老太太如此说笑的,即使是太太。
也不是任何一个小辈都有资格坐到老太太身边的,除了自家的姐儿哥儿。
一口一个“孙儿”,一声一个“祖母”,这可不是寻常的玩笑话,而是值得每个人必须要好好领悟、深刻体会的一种暗示与肯定。
不可以再视三房为“趋炎附势”的农户,也不可再视四郎为一个努力往上爬的市侩小子。
如果这么认为的话,不是轻视四郎,而是侮辱自家的老太太、老爷、太太。
稍后,若萤跟老太他徐夫人又说了些家长里短,询问起宫中的徐淑珍的近况,说是还好。就是老太太不自在的时候,托人一连送出来两封信。
为此,尚宫大人非但没有责怪她当差分神,反倒在每日的例会上,点名表扬了她的孝道。
后又问起徐图贵的功课,说是每天除了学堂里的课业,还要跟着家里的西席加强对经济的学习。月末盘点的时候,徐老爷会把他丢进账房里,跟着盘点算账打算盘。
有时候忙起来,连饭都顾不得吃,出来账房的时候,眼圈发黑、面色发青、哈欠连天,就跟吃了罂粟似的。
不过怕老太太见着心疼,徐老爷等人不允许他以这幅形容出现在家里。
闲言碎语着,不知不觉中就碰到了彼此心里